“那么大声音干嘛?!”夏侯疾又转移话题:“难道是刀冉那丫头干的?”
“刀冉那丫头敢杀人了?”同僚笑起来:“她头一回进诏狱差点吐死。”
夏侯疾说:“咱们的人给我递话,说那刘初静是七窍流血,这是中毒的症状。”
同僚很欣慰:“能用毒杀人也行,刀冉有进步,我这小旗让给她来做。”
“你个蠢货!”夏侯疾拍了一把他的头,骂道:“刀冉是光着手离开的,连把刀都没带,她从哪儿来的毒药?这显然不是先生让人杀的,是有人栽给先生烂锅呢!”
同僚登时瞪大了眼:“谁敢栽赃给我们先生?”
“咱们不知道,但先生肯定知道。”夏侯疾起身,对着同僚故意拍了拍衣服后摆的尘土,然后一个跃身,翻到地面上。
“我去芙蓉园找先生了,要是左同知查岗,就说我逛窑子去了。”夏侯疾摆了摆手。
“你个狗东西,我才不给你遮掩。”同僚嬉皮笑脸的:“我要去告密,让左来福那个死阉狗咬死你。”
夏侯疾无心调笑,他出了衙门后,快步往芙蓉园赶去。
芙蓉园在城东,这一片满是青砖黛瓦、层台累榭的园子,原是前朝末代帝王享乐的场所。后来本朝太//祖夺了天下,瞧着那园子太多太纷繁复杂,不符眼缘,毁了又可惜,太//祖生性勤勉高洁,便将此让利于民。当初有几个富商盘下了这几处园子,多加修缮,改造成一个个单独的小园子,每每有地方官员进京述职,若是手头宽裕些,都会在此赁下园子短居。
夏侯疾做鹰犬做习惯了,还是喜欢溜着墙根,一跃而起,攀着壁沿借力,翻至芙蓉园内。
接着,夏侯疾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如同野狼误入别家狼的领地,这股杀气带着浓烈的排斥感,夏侯疾顿时浑身警觉,拔高了警惕心。
——以及,沈筠认识的什么狐朋狗友?这冀北关外来的劳什子“飞骑上将”到底是什么凶神恶煞?
很快,夏侯疾就没有功夫思索这些了,一道狠厉的刀风自后背袭来,又快又狠,直逼取他性命而来。夏侯疾忙地一躲,随即从腰间快速拔出绣春刀,直接杠上对方刀刃。
来人是个家丁护院,一身长随打扮,手里握着冀北特有的长陌刀,一脸武夫长相。
“你们这些鹰犬爪牙真是阴魂不散,还敢闹到我们家里来。”护院大喝一声,扬刀再次劈下。
夏侯疾心有戚戚,但手中绣春刀舞的不急不徐,他转身格挡,借巧劲儿压制住那厚重的陌刀。这冀州的什么来头?一个护卫,竟然有此武艺……
“我来找沈先生,我是他师兄。”夏侯疾不想打,一来他是来找人,二来,这护卫如此武艺,想来也不是个普通下人,若是把人打伤了怎么办?
“兄弟,我真是好人,咱们别打了,哎,我怕给你打残。我师弟会怪我的。”夏侯疾又道。
“呸!好大的口气!”
家丁继续舞着刀,不听夏侯疾的话。夏侯疾叹一口气,心里默念一声“得罪了”,然后趁着那长陌刀向前砍来的间隙,侧身一闪,抬步,往上一跃,登时踩在刀柄上,快步向前,顺着那家丁的胳膊往上,最后一脚重重地踹上了那家丁的右脸。
家丁被踹至后撤,踉跄数步,背后重重地撞上了假山石,吐出混着血沫子的一颗残牙。
夏侯疾又“哎”了一声,低头,准备把绣春刀收好:“你也是非得挨这一脚才安心,收拾一下吧,你带我去见……”
“锦衣卫?”
一道阴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夏侯疾心道不好,又来一个。
“大人,这鹰犬是来抓沈先生的!”刚刚吐牙的家丁立刻告状。
“误会误会。”夏侯疾举着绣春刀,原本想扭头解释,见来人却不由得一愣。
此人一身黑色劲装,头发高高束起,和自己一样魁梧,甚至比自己还要再高一点,模样不错,但来者不善。
果不其然,下一刻,强劲有力的拳风迎面而来,夏侯疾侧身想躲,却仍旧被那拳头擦到耳朵,这一下就激起了夏侯疾的斗志。
“滚你大爷的蛋!老子耳朵只有老子媳妇儿能碰!”
夏侯疾气的丢开绣春刀,屈臂一肘,狠狠撞向对方胸膛。对方原本想躲开,并且身形也已非常敏捷,但仍然免不了此一击,身形一滞,接着夏侯疾变拳为爪,去上对方臂膀,对方这次顺利一躲,随后拳头再次如鼓捶般袭来。
二人身形具是高大魁梧,在这花草栽种满地的花园内,简直如同猛兽纠斗现场,他们也都不用兵器,只采取最原始的缠斗方式,仿佛在隐隐争夺些什么。
“住手。”
沈筠的声音自假山后响起,他今天换了素色衣衫,影影绰绰,素白色在假山洞若隐若现,他款步而来,止住了正在缠斗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