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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胡老板进京 > 第23章 失败者之歌(4)

第23章 失败者之歌(4)(1 / 2)

 第23章 失败者之歌(4) 这答案并不出张小雯所料,“爸,有保险的啊,保险公司会理赔的啊,你先上手试试不行啊?”

“我看他不是开不了,他就是懒,他连给老板开车都懒,他当时骗咱们给他买车,说周末带咱俩出去玩,十年了,他带过一次么?他这个自私的人,除了考虑自己以外,咱俩算什么?”沈蓉蓉难得把张小雯划归自己阵营。

“我那车是手动档,别人现在都是自动挡,再说北京这交通,每天堵车,这接送人得提前两小时出门。”张功利负隅顽抗。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什么怕给碰坏了,他就是懒得出门!你就继续睡,睡死得了,你看看谁家大老爷们跟你似的,一杯茶一张报纸过一天,谁家不去赚钱,就算下岗了也帮着家里做点事,就你,每天跟个大爷似的躺着,让你做什么都亏了你了,所有活就该我做,我命贱怎么?我就该他妈伺候你啊!”沈蓉蓉的声音跟被挑染过得眉毛一起向上挑高。

“你有完没完,该干嘛干嘛去,我他妈上了一辈子班了,我休息休息挨着你事了!”张功利狠狠地把报纸摔在了床上,直视着这个女人,眼里有火在燃烧。

“你他妈休了半年了,还没歇够怎么着,歇得跟只蛆似的,踢一脚嗗踊一下。”沈蓉蓉咽了一口吐沫,声音尖锐地说:“你还瞪我?你有资格瞪我么?你跟粪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有什么两样?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为这个家做出什么贡献了?”一向以勤俭持家著称的沈蓉蓉在骂人的词汇方面毫不吝啬,扭曲的表情和发抖的声音相得益彰。

张小雯的脑袋感觉要炸了一般,她只想着怎么和男人交代,难道说我父亲不会不敢也不学开自动档,他好面子觉得给老板开车丢人,他觉得每天穿着干净白衬衫出门是种负累?这些理由只会让他瞧不起自己,一个把大提琴拉得宛转悠扬的女孩不应该生在这种不停为鸡毛蒜皮争吵的家里。他会识破她的淡然都是伪装的,她每天活在嘈杂里,有一个聒噪的母亲和一个沉默的父亲,她比谁都要混乱。

“张功利我告诉你,前几次找工作不爱搭理你,让你开小区的摆渡车,你怕遇见熟人,让你去当园丁,你嫌中午没饭,让你去传达室值班,你嫌要上夜班,你一工人大老粗除了会操纵个铁疙瘩,你在这社会上还有什么能耐生存?要不是我每天给你饭吃,你早饿死了,你看看你那些亲戚朋友,有一个辞职后管过你搭理过你的么?你不觉得自己活得失败啊,要钱没钱要房没房,当年要不是我把你叫出去,你连这个独居都落不下来。我肯管你因为你是小雯的爹,但你别太得寸进尺了,真以为躺家里我就养你一辈子了,我告诉你该出去找工作找工作去,我家不养吃白饭的人!”所有的愤怒涌到了沈蓉蓉舌尖,根本绷不住,连珠炮似的往外发射。

“行了,都别吵了,他不上班我养着,我去上班!”“失败”这个字眼深深刺痛了张小雯,心底涌起难言的悲凉,她被失败者所生,为失败者所养,做着苟且偷情的勾当,到头来自己也是个loser。

“哼,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上班没几天说辞职就辞职,夹着尾巴做人会死啊?你妈我夹了一辈子了!你跟你爸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本事没多少,脾气倒不小,你们要一个战壕,就都给我搬出去住,别让我看着你们来气!”沈蓉蓉的声音像是在咆哮,她的语言像一把尖利的刀子,在房间上飞来飞去,她狠狠地将它插入女儿的胸口,旋转着刀柄,在张小雯将要适应这种疼痛时,她突然调整刀子的角度,把伤口狠狠地撕裂,再捅进去,来回旋转,“现在都给我滚!”

水在炉子上沸腾,三个人的心却一点点凉下去,“嘭”张功利把罐头瓶做成的水杯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上,杯子里的水碱挣脱茶叶的缠绕,漂浮上来,他声音带着怒意和沮丧:“雯雯,吃饭!”

“吃个屁,没饭!以后你女儿管你饭!”

张小雯清楚记得自己辞职那天的情景。

那天她复印合同时,发现有一项付款的数字被点错了一位小数点,她在脑子里算了算,大概为公司造成了上百万的损失,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接跨级给公司的总经理写了信,她没有得到应有的表扬,而是被叫进了部门经理的办公室。

“怎么回事?”上级指了指电脑上的抄送邮件。

“我只是如实汇报情况,如果这个数字不立刻更正,公司损失会很大。”

“所有的问题,你汇报给我,我会处理,你这叫越级汇报,知不知道?”

“时间太紧了,合同下午就要签了。”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总之,你这样是抹黑了整个部门的形象,你想用你的聪明来反衬我们的愚蠢么?张小雯,你这样做得太不高明了。”

对面的女人喋喋不休地重复着职场守则,她像一只被侵占了地盘的母兽,用咆哮恐吓着入侵者,公司里流传着她家庭遭到第三者破坏的流言,没人受得了她的强势。

张小雯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一个下午,她打了无数个电话,没顾得上喝一杯水,嘴角翘起了一层白色的皮,她用牙齿够了够,咬到一个角,然后狠狠地把它们撕扯下来,连带着一大块角质层,模糊着血肉,她的唇立刻鲜红一片,舌尖有鲜血的腥味,这刺激了她身体里的兽的一面。

“别废话了,我不干了还不行,在你们看来,所有人的利益都大于公司的利益,你们可以从里面分一杯羹,却不愿为它出一份力。”她虎视眈眈地看着对面的女人,身体里充盈着莫明的勇气“我写辞职信的同时,还会给总部抄送一份你今天的话,我没那么聪明,但你不用衬托就能自证自己的愚蠢。”临推门出去,张小雯还不过瘾,她像一只胜利的孔雀,展开七彩的羽毛,“还有,家里出了问题,自己要多反省一下,男人出轨多半是女人的原因。”

张小雯是带着快意离开了公司,后来她问过男人,如果是你的员工这么做,你会怎么处理,她挑战了你的权威,却替你挽回了损失。

男人的答案出乎张小雯的意外意料,“如果公司是我的,我可以容忍,如果公司是别人的,而我作为上级的权威受到了挑战,那么我会毫不留情的惩罚,效益只对小部分人有效,而大部分人最看重的是规矩,坏了规矩的人才是对公司最具威胁的人。”

丢掉这份工作以后一周,快意消失殆尽,张小雯惊讶地发现她开始掉头发了。

刚开始只是一根两根,落在后背上,时不时地要把它们拾起,到后来她开始害怕洗澡,每次洗澡,从身上捡起的头发就能对下水道造成威胁,她的头皮总是跳跃式的疼痛,分成一片片区域,疼的时候就像有人死命在拉扯这片区域的头发,剥夺它们生长的权力。不到一个月,她原本乌黑浓密的长发就开始变得稀疏,她不得不剪了一个中发,但也阻止不住她掉发的频率,头疼和掉发总是结伴出现,她试了各种偏方,都无济于事。

每次洗完澡,张功利都会蹲在浴室里替女儿把头发捡起来,团成一个团扔进垃圾桶里,他渐渐学会由每天发量的多少来判断女儿的心情。

因为一档中老年电视相亲节目,父母晚上就恢复了平静,这节目本是沈蓉蓉先发掘的,接着张功利也看得欲罢不能,每期有三位男女嘉宾,离异丧偶,每个人都有一段悲凉的情史,在专家的帮忙撮合下,彼此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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