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模糊的对话声，声音透过衣柜的缝隙渗入。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愈发清晰，仿佛空气都变得粘稠。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对视着，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中交汇。

海月遥后背紧贴着木质的柜壁，垂落的裙摆被少年的膝盖顶起，形成层层叠叠的褶皱。或许是因为此刻的处境，夏油杰在她面前惯常戴着的温润假面逐渐剥落。他的手抚在她的腰间，掌心滚烫，膝盖仍卡在她的双.腿间。

少年的体温似乎比她更高，呼吸裹挟着少年特有的青涩气息，却不知何时已经染上成年男性的侵略性。

“老师当时是真不懂……”他喉结滚动，不情不愿地吐出后半句话，“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现在也不是在学校，你也不是老师。”

海月遥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完美地回答了学生的问题，可他的表情却告诉她：

不是这样的。

眼前的少年倔强地等着她的回答，睫毛微颤，脸上依旧是那副模范生的乖巧，却透出丝丝缕缕的忧郁和不甘。

——动作却放肆极了。

这下她也终于反应过来他到底在问什么。

见她迟迟不回答，夏油杰唇线紧抿，忽而凑近，带着一种珍重与谨慎，轻吻她的唇角，却刻意避开了那令他朝思暮想的唇瓣。

那是极轻，极快，似蜻蜓点水一样的吻。

只是他抽身时有些快，不小心擦过她的唇瓣。夏油杰一怔，随即坚定地直视她的双眼：“这样，遥应该能明白了吧，我对你的感情，超越了师生的界限。”

“再过三年，我就不再是你的学生了。”他继续说道，“遥不必为此感到困扰。”

“夏油君。”海月遥的思绪仍有些混乱，她本就不擅长应对复杂的社交情境，此刻更是感到无所适从。

超纲了。

她定了定神，反问道：“你确定这是恋爱的喜欢吗？”

“老师的身份，相对于学生，本就带有一种权力的象征。渊博的知识和高超的能力，更是加分项。你或许只是出于慕强心理，误将这种情感当作了喜欢。”她冷静地分析，“羡慕、崇拜、渴望接近，这些情绪可能会让你产生错觉。”

“我在咒术上的造诣很深，也多次指导过你，夏油君，你对我的喜欢，可能只是对我能力的欣赏。”她继续说道，“而且我们私下交往频繁。作为异性，青春期的荷尔蒙也可能让你产生误解。”

“爱情与其他感情最大的区别，在于□□和占有欲。”

“夏油君会想要和我接吻，甚至进行更亲密的性.行为吗？”

“如果我与其他人在一起，夏油君会感到困扰吗？”

海月遥认真地注视着他：“等你想清楚这些问题，再告诉我你的答案。”

眼前的少年沉默许久，昏暗的衣柜里，她依然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蒸腾起的红晕，他声音轻到几乎难以捕捉：

“……会哦。”

他耳尖还泛着红，牵起她的手，引导着她抚上自己的胸膛。他的肌肤微微发烫，隔着布料都能摸到紧实的肌肉和剧烈的心跳。海月遥指尖触电般蜷缩，却被他更用力地按在剧烈起伏的胸膛。

“这不是一时冲动。”他说，“已经很久了。”

“我喜欢在办公室帮你处理事务，你就坐在我旁边，晃着腿，很可爱，但我不能拍下来，只能偷偷看你；我喜欢空闲的时间和你出去，每次我都会挑好合适的衣服，想要你多注意我一点；甚至指导后的休息时间我也喜欢，虽然不说话，但呆在你身边，心里就轻飘飘的，想要看你，想要抱你，想要亲你。”

他顿了顿，语气含糊：“但指导的时候不太喜欢，忍得很辛苦，很痛。”

夏油杰似乎不愿多提这方面，转而说道：“后面那三个人……”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又放松下来，与她额头相抵，“每次他们用那种眼神看着你，我都想……明明是出于那样的念头，想要利用你，却敢用沾着欲望的声音，喊那些我不能喊的称呼。”

“……明明我表现得那么明显，明明连悟都看出来了，你却认为我不喜欢你。”

“遥，你还要我怎样证明呢？”他低声问道。

海月遥这下是真的感觉到危机感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刚才不该说那番话。

这算什么？

她一时难以理性分析眼前的情况，甚至还会分神想：难怪指导的时候夏油杰学得那样慢。

夏油杰见她不吭声，又贴近一些，几乎要触碰到她的唇瓣，他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试探：“可以吗？”

海月遥发现他问的时候总喜欢用“かい”结尾，像是明治时代的知识分子，彬彬有礼地询问着别人的意见，语气温柔而缱绻。

可此刻，他却用着这样的语气，强硬地欺身上来，唇瓣几乎要相贴。他眼底闪着不明的光：“遥如果讨厌的话，就推开我。”

夏油杰耐心地等待着。

他其实并不想这么快的，原本的计划里，他想要先慢慢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从师生逐渐过渡到朋友，顺利地将彼此的称呼改为更亲密的“遥”、“杰”。

可胸腔里那颗砰砰直跳的心脏却无法平静下来，仿佛在不知羞耻地呐喊着“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他渴望将心底所有的情感，无论是能说的还是不能说的，全都毫无保留地倾诉给她；他渴望将自己一层层剥开，让她看到他好学生外表下的另一面。

但老师只是个普通人。尽管海月遥拥有那种名为波纹的力量，她本人却显得格外脆弱，面色几乎带着病态的苍白。

而他不同。夏油杰本就擅长体术，身材高大，在这狭小的衣柜里几乎将女人完全笼罩。不同的视角带来不同的感受。他不确定自己的举动在老师眼中是否会被视为一种胁迫。

毕竟，她被一个强壮男人困在衣柜里索吻。

或许在她的视角里，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正如他之前所说，夏油杰其实并不愿意做她不喜欢的事。

所以他在等。

如果她推开他，他现在就会从这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