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来时,宋听澜也在。
他躲在书柜后面的暗室,没露面,一边听着外面的秦书暴跳如雷,带着骂声离去,一边翻看着手中泛黄的书页。
这间暗室需要开启特殊的机关才能进来,而钥匙,是独属于每位修炼者的灵力。
早晨从兰雪居醒来时,他与千渡雪相对沉默了好一会儿,气氛略显微妙,终于等到了千渡雪主动开口,结果一开口,说的就是这间暗室,是试探他的话。
这个——他养出来的混蛋玩意儿。
宋听澜当时紧盯着千渡雪,半晌,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顺着千渡雪的话一抬手,瞬间变了脸色,一脸阴沉地将自己的灵力送入机关。
不出所料,机关开了。
千渡雪设置的机关,用的是谁的灵力,自然不必多想。
只是机关一开,二人都对开启机关的灵力气息闭口不谈,成了一双不明不白的人。
宋听澜头也不会的,径直走向暗室。
他没看见,身后的千渡雪悄悄舒展了眉眼。
宋听澜是生气的,他气千渡雪的再次试探——这种事情,竟然还需要试探?!
他以为,早在他们再次相见的时候,有些事情就心知肚明了。
这千年以来,他便是靠着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千渡雪的存在,才支撑到今天。每时每刻,都在恨他。
暗室中,只有一盏烛火照明。
未关紧的门缝中传来持续传来微弱的人声与风,烛火轻轻摇曳,倒映在书页上的火光猛地一晃,宋听澜眼前的画面一惊动,恍然抬头,眨了眨眼,竟有一滴泪从眼眶中滚动下来。
宋听澜当即移开了书。
这些书都有些年份,且被人珍贵地保存着,若是只因为一滴莫名其妙的泪水遭到破坏,未免有些可惜。
书上记载的都是人间的故事,有朝堂政变,有天灾人祸,亦有普通人从哭到笑、由红至白的一生。
唯一的相同,便是这些故事都发生在同一年:宣宁十六年。
似乎,是他和千渡雪分开的那一年。
宣宁十六年……
外面的人声渐渐模糊,渐渐远去,宋听澜放下手中的书,趴在暗室的门缝上瞄了一眼,只见到秦书愤然离开时的一个背影,这才从暗室中走出来,舒了一口气,“终于走了。”
千渡雪有些不大高兴地问:“你为何要避着他?”
宋听澜笑了笑,说道:“我怕他打我。”
千渡雪正色道:“秦书只修炼到炼气期,还不如现在的你。”
宋听澜闻言,笑容一僵,斜斜地瞥了一眼千渡雪,“你这话说的真是不中听。”随后走到千渡雪,扬手,往后一撩高高束起的马尾,微微弯腰,捧着千渡雪的脸,拇指摩挲着他的唇周,“你不知道,越是比我弱的人,越是不好还手。”
他的视线随着摩挲的动作,紧锁在他的唇上,千渡雪被迫仰着头,只能看着他,也最乐意看着他,看得心里发痒。
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变得沉重,喉头滚动一下,再一开口,说话的声音都不清晰了,“那要怎么才能还手?”
“要他与我……势均力敌。”
宋听澜眸光微微一黯,人慢慢低下来,慢的磨人,千渡雪忍不住伸直了脖子去贴他的嘴唇。
两片嘴唇一触即分。
千渡雪还没尝出滋味儿,宋听澜就开始往回收,千渡雪急得又想贴近他,然而上半身被宋听澜控制着,虽然有可以挣脱的机会,但也不敢挣脱。
宋听澜低喃着:“既然嫌弃我修为低,就再分我一点儿灵力,大方些。”
“我……”
千渡雪刚想说他没有嫌弃,嘴唇就被堵住了,像是心甘情愿被喂了一记麻药,一寸寸卸下了力气,却有一种更加汹涌的情动的感觉漫上来。
唇舌交缠着,似乎怎么样都不够。
分开的时候,千渡雪忍不住叮咛了一声,追着宋听澜离开的嘴唇。
宋听澜伸出一指抵在他唇上,轻声说:“够了。”
“不行。”千渡雪道。
“听话,”宋听澜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顺手捞起了他的手腕,牵着他朝外走,“秦书方才来的时候是不是还带了食盒?我都闻到饭菜的香味了,正好饿了。”
宋听澜坐下,指挥着千渡雪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菜肴一一摆放出来。
宋听澜忽然反应了过来,“慢着,千渡雪,秦书从前是不会给你送午膳的吧?”
“是。”千渡雪答道。
“那他这是知道了我在你这里,还是……早就已经想好了让我们同桌而食。”宋听澜道。
“大约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