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柏却是不甚在意,她深知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早在选择换乔语馨安全离去的那刻,她便存了死志,想着不行就来下来陪田乐优。
更何况,她并不是很相信小黑有这种能力。
比起自己的死活,她反而更好奇其他病房是什么样,好奇她认识的那几人是否还活着。
在小黑的絮絮叨叨下,病房门被打开。
“来了。”莫颐毫不客气地坐到病床旁的沙发上,“我们问出了点东西,待会儿还去吗?”
她的身后跟着陈萱,明显比较拘谨,更是下意识离田乐优远了些。
“行啊。”方柏拉着田乐优坐到病床上,让她离二人远些,“问出什么了?”
“呵。”莫颐嘲讽道:“全是废话。我们给他打了一顿,结果他就告诉我们,得安抚病人的情绪,病人越是觉得自己是怪物,最后出现的形态就越难对付。尤其是病人父母的态度。”
“神经病,我们不知道?”莫颐一脸莫名其妙地指着自己,“你看我们这里哪有心理医生?我们要是能安抚病人,还至于一路给她押送过去?”
“我来说吧。”陈萱无奈叹气,“其实这是一个简短的悲剧。病人一开始只是比较焦虑,像女生在意自己的外表那样,害怕外人恶意的目光与歧视。真正彻底恶化的契机是被父母下了安眠药,深夜送来医院。这一举动成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至此之后,她越发怀疑自身,把自己关在病房内不愿与任何人沟通,包括医生。与此同时,她的病情也在不断恶化,她越发觉得自己异常,认为自己是个怪物,甚至出现幻觉。”
“而这个副本,给了她将自己幻觉具像化的能力。虽然她并不愿意,但依旧在最后变成了那个丑陋,令人厌恶的怪物,”
“话又说回来,这个病人很惨,但不妨碍她根本听不进人话。”陈萱补充道:“我们也不是一开始就想这么暴力,实在是劝不听也说不动,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我有一个听起来有点残忍的疑惑。”方柏观察着二人的神情,“如果我们提前消灭掉所有路人呢?消灭刺激来源,是不是也可以缓解病情?”
见她们没有露出厌恶的态度,方柏才继续道:“我们把病人控制住,提前解决所有路人,把广场清空,可以吗?”
“这工作量……”陈萱为难道:“我们不是没想过,实在是做不到。”
莫颐点头,“不过有你的话,倒可以试试。”
三人说干就干,兵分两路再次来到面具病房。不过这次,圆脸男不在。
再次出现在大街上,方柏及时避过车辆,一转头,病人的脑袋已经被黑布裹的严严实实。
方柏不可置信地问道:“这行吗?”
“可以吧。”莫颐绕着病人打量了一圈,“我们塞了耳塞,而且她的墨镜也包在里面了。应该是完全感知不到外界的。”
方柏没应声。
其实她更想知道病人会不会被活生生憋死。
为了控制住病人,不让她行为失控,田乐优必须站在身边震慑她。因此解决路人的任务就只能由她们来做。
方柏接过短刀,一咬牙跟上二人的步伐。
亲自下手的感觉并不像提出建议时的三言两语那般轻松,从容与无所谓在第一个人倒下之后彻底消失。
这跟以前玩的无双游戏完全不一样,不仅没有爽感,甚至让方柏有些毛骨悚然。
不同于之前和鬼怪惊险地对战,这是一场碾压的,甚至堪称凌虐的战局。
如果与强敌对战,方柏可以感受到酣畅淋漓的胜利,那屠杀弱者就只有对自己如此行事的怀疑。
方柏只能一边动手,一边不断地暗示,乃至于洗脑自己:这些并非真人,只不过是副本创造出来的NPC,是病房的幻境。
可当一个个人在自己的刀下死去,那温热的鲜血,惊恐的表情又一直提示着方柏,他们就是活人。
以往二十年建立起的秩序和道德,在一条条人命的冲击下变得摇摇欲坠。
三人不断向前推进,方柏砍杀的动作也越发连贯流畅。
之前季昭教授的战斗技巧,在这短短十几分钟里,彻底融入骨血,成为她本能的一部分。
方柏不再回头,可身后的尸体,真的只是假象吗?她如今做下的恶行,真的可以被轻描淡写地带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