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你别急,我去叫他。”郑欣宜跑出去,扫视一圈找立云和,她顾不得称呼,直接叫起来,“立云和呢,立宵呢!”
“他回去接去了!”人群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郑欣宜又跑回去,到了床前,她尽量放慢步子,放轻声音,“姥姥,立宵还在路上呢,你还想见谁?”
“她呢?”老奶突然问了一句,也不说名字,可郑欣宜却立马知道了,这就是那个以前常常来看老奶的人,是老奶的老闺蜜,郑欣宜不敢说,老人家前年得了阿尔兹海默症,被亲戚送养老院了。
郑欣宜抹了一把泪,轻声问:“姥姥,你知道,奶奶腿脚不利索,走不动了,你体谅她,你还想见谁吗?”
老奶摇摇头,“小立子呢。”
“小立子就到了。”
郑欣宜看了立晚一眼,“晚晚,你去门口接你爸,一会儿你哥一来,赶紧让他进来。”
立晚跑出去了。
老奶呼吸急促了些,嘴里念叨着,她翻白的眼珠氤氲出几分潮湿气息,郑欣宜小心拿纸巾擦了擦,“欣宜,小立子呢。”
“姥姥,你别急,我去找他。”
郑欣宜跑出去,刚巧立云和赶回来,“立宵呢!”
立云和没理她,径直进了屋,等喘匀了气,他跪在老奶床前,轻声问,“奶,我是云和。”
立云和握住老奶的手,老奶看向他,“云和,小立子呢。”
“奶,立宵今天考试呢,考完了就来。”
“噢,噢,考试。”老奶的气顺了些,眼角又氤出了泪,她缓了一会儿,接着说,“你们别催他,让他慢慢写,你们别催他——”
郑欣宜一把把立云和推开,轻轻给老奶擦泪,“姥姥,别急,你的小立子考完试了,欣宜把他接过来看你,好不好?”
老奶语气急促起来,“你们别催他,欣宜,你别让云和催他,让他慢慢写。”
郑欣宜带着颤音,“姥姥,没人催他,他慢慢写呢,写得可好了,你的小立子聪明,要当大学生呢。”
老奶听了好一会儿,也许听懂了,也许没听懂,她一直重复着那句话,“考不好也别打他,别让云和打他。”
“奶,我不打他,我不打,立宵学习好,要上大学了。”
老奶闭上眼睛,看起来很累了,她嗓音带着沙沙声,“我的小立子最好了,最好了——”
郑欣宜叫老奶的女儿进来看着,她拿了车钥匙,拽着立云和的胳膊出去,一直走到大路上,郑欣宜深吸一口气,“立宵哪个学校,我去接。”
“他今天考试。”
郑欣宜看着他,“他知道他老奶出事了吗?”
“我没告诉他。”
郑欣宜冷笑一声,“他妈的一个模拟考试,比他老奶的命重要?”
立云和也不高兴了,“怎么,他来了,奶就能多活几天了?”
“立云和你他妈说得是人话吗!”郑欣宜抬了脚要踹他,旁边几个人连忙拉住他,“欣宜,欣宜,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他妈的他听得懂人话吗!你没听见姥姥要见你儿子吗,你他妈聋子啊!”
“我说了他要考试!”
“去你娘的考试,立云和,要是你儿子今天到不了,我他妈跟你老立家断来往!”郑欣宜抖着身子狠狠骂了一句,一把把车钥匙摔到车门上,往屋里去了。
————
酷暑已经在五月初来袭了,今天立云和送立宵去学校的时候,立宵已经感觉到了热浪,今天分外磨人,他昨晚上失眠,头重脚轻,头疼得厉害。
今天三模,立宵似乎很有把握,可是身体却很不得劲儿,到了学校,他来不及把早餐吃完就立马趴下去补觉,他已经养成了迅速入眠的本事,可今天去很奇怪,任他大脑放空,却怎么都睡不着,心里直慌慌,立宵索性不再睡,直接拿了书复习,一直到进了考场,他才慢慢缓和下来。
其实考试的过程并不难熬,相反是有点儿愉悦的,整个人沉浸在做题的世界里,不是手忙脚乱静不下心的复习,也不是出成绩时的抓心挠肺,而只是一笔一划写自己心中所想,似乎只有考试这段时间,会有一种全世界安静下来的奇特感觉,让人心静。
立宵迅速做着卷子,时不时看着时间,他今天怪异的进入不了以往的状态,极其浮躁,他深吸一口气,手居然有些抖。立宵自己都惊讶了,旁边监考的谢杨书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立宵深呼一口气,逼自己静下心来。
考试的时间总是异常快,尤其是遇到顺手的卷子,开挂一样,做完卷子有种微醺的感觉,好像要飞起来,立宵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