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一句狠话,他等着立宵自己来求他,立宵自幼没有跟立云和服过一次软,这是第一次。
立云和顺势拉出自己的条件,他要立宵好好备战高考,只要成绩理想,高考之后,他就是自由的,他的人生立云和不会干涉,但在他高考之前,他不准再和迟曙见面。
他收了立宵的手机,也不允许他和任何朋友有所联系,寒假之后到如今,立宵在朋友圈里就是失联状态。
立云和说完立宵直接答应了。
立云和难得放下了工作,每天车接车送,只要是立宵在学习上提出的任何要求,他没有不应的。杨念宁并不答应立云和所谓的恋爱自由,立云和对杨念宁的反对用四两拨千斤的姿态说,他们不等我们反对,自然就会分开,世界的尾巴都没看见,在这里说爱说永远,立云和不相信,所以也不放到心上,他向杨念宁保证,他不会让立宵真的跟一个男的纠缠不休,只是高考太重要,其他的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杨念宁没有别的办法。
立云和看了一眼手机,接了电话,“欣宜,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立云和猛得坐起来,他拍醒了旁边还熟睡着的杨念宁,轻声说,“出事儿了,回家。”
杨念宁睡眼惺忪不耐烦,“出什么事儿了?”
“奶,快不行了。”
杨念宁浑身怔了一下,瞬间清醒过来,“立宵他老奶?”她不等立云和回答,就立马下床,“我去叫立宵和立晚。”
立云和攥住她的胳膊,“明天儿子三模考试,成绩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你真要告诉他?”
杨念宁一把推开他,“你不知道立宵跟他老奶感情多好,你要敢让儿子耽误见老奶最后一面,他恨你一辈子。”
立云和穿上衣服,“再怎么说,那是老奶,隔代亲,也隔得太远了,他又不是没有自己的亲奶。”立云和去拿车钥匙,“你要是真告诉他,你看他还能不能静下心考试,你自己看,到时候要复读,跟迟家那小子断不断得开!”
杨念宁犹豫片刻,走到立宵房间门口,立云和站在大门口等她,杨念宁看了一眼睡着的立宵,抹了一把眼泪,跟着立云和要走,立云和指了指立晚的房间,“把姑娘叫醒,不然不合适。”
杨念宁去叫立晚,立晚揉着眼,话都没听明白,被半抱半托带走了。
门关上了。
——
家里很热闹,不像是悲伤,像是喧闹,老奶有八个孩子,也都算孝顺,此刻都赶来了,趴在她的窗前,却没有大声哭,只是低声抽泣,老奶耳朵因为病越来越背,只听得到嘈杂的音旋式的转。
立云和开车到家的时候,立晚已经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轻轻推着立云和的胳膊,眼睛红了,“爸,老奶不会有事吧。”
立云和声音温和厚重,“晚晚,你老奶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活着是长寿,死了也是解脱,你说是不是?”
立晚被立云和牵着往家里走,车子排了半个村庄,公路堵得很严,“那我哥怎么不来,老奶肯定想见他呀。”
“你哥还要考试。”
“可是就是一个三模,又不是高考,就算是高考,我哥——”
“晚晚。”立云和放慢了步子,“你听话,不能告诉你哥,他再过几天就考试了,不能影响到他,你知道你哥这几个月有多辛苦,你最心疼他了是不是?”
立晚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
土屋本来就小,现在被里里外外的人堵死了,郑欣宜把人往外赶,一眼看到了立云和和立晚,立晚看见她就扑了上去,“小姨。”
“晚晚。”郑欣宜的嗓子有些哑,眼周围肿成一个核桃,她的手冰凉一片,“晚晚,进去看老奶,别哭,老奶不喜欢看到你们哭,知道不?”
立晚点头,郑欣宜领着人进去了,里屋跪着的人都挪到了堂屋的椅子里坐着,又被郑欣宜往外赶,缺氧的屋子才流动起来,屋子里开着灯,昏黄的灯泡,本来郑欣宜想把小床立起来,老奶不让,于是没动,屋里的地方就更小了,“老奶——”
“小立子——”
立晚愣了一下,郑欣宜推她,“晚晚,快过去,你老奶是不是叫你呢。”
立晚摇头,她声音哽咽着,“老奶在叫我哥。”
“欣宜——”
郑欣宜几乎是轻脚扑了上去,轻轻握住老奶的肩膀,“我在呢,姥姥。”
“欣宜。”
郑欣宜憋着眼里的泪,笑着说,“姥姥,欣宜在呢,我前两天还来看你呢,我每天都来看你。”
老奶点点头,又往屋里瞄了几眼,看了好一会儿,才止住,“晚晚。”
“老奶,我在呢,我在呢。”立晚跪在老奶床边,握着老奶的手,才不多久的时间,这手已经只剩了一副架子,老奶牵起一个笑,又往屋里四处看,此时屋外的太阳已经起来了,五点了,有人把窗帘拉开,亮腾起来,老奶费劲儿拿眼看了一圈,又看向门口,“小立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