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他为什么回来?”
周程久冷笑,“你该不会以为是为了你吧,迟曙,我劝你别太认真。”
“他给我发了四年的消息。”迟曙看着周程久。
“什么?”
“我那部不用的手机,他给我发了四年的消息,他朋友圈里的地方,我几乎都去过。我一张图一张图地翻,可他就是一张他的照片都不愿意给我,所以他去的每个地方,我都比他先到。”
迟曙自嘲似的摇了摇头,握着茶杯的手指都微微发起抖来,“我也不明白,我自己怎么了,四年都能坚持,怎么现在成了这样。”
周程久沉默片刻,又问,“迟攸同走的话你要怎么办?”
迟曙闭了闭眼,又恢复平静,“那就把这一切当做黄粱一梦。”
迟曙去楼上的时候立宵正从勾头往窗外看,看了一会儿他就皱眉合上了,没有控制住力度,窗帘上的滑轮狠狠撞到横杆上弹回来一些,立宵过去把它拉紧,一点缝隙都没留,等做完这一切,他又在窗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床上去,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有些心不在焉。
迟曙原本要进去的脚缩了回来,转身去了二楼,透过窗户,外边正对的是一个超市,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停在路边的电车,把街道堵住了,后边的车连成一长串,鸣着喇叭,有人吵起来了。迟曙移开视线,左右两边一家精品女装店一家老年布鞋店,还有一个臭气熏天的垃圾桶自在一家蛋糕房门口,一个拾荒老人站在那里埋头捡垃圾,几个人从超市出来骑着电车走了,堵塞的街道流通了一些,原本勾头叫骂的车主开车走了。迟曙关了窗帘,往三楼去。
立宵正在床上看书,跟外边的喧哗好像两个世界,安安静静的。他穿着迟曙买的无袖黄色上衣和一条紫色宽松短裤,露着两条腿随意搭着在浅灰色的被子上。立宵的皮肤是正常的小麦色,锻炼得很好,这也许跟他喜欢旅游有关。
迟曙靠在门口,静静看着他,没一会儿立宵接了个电话,开始拿着电脑打字,他的手很漂亮,打字的时候手指曲张之间,弹钢琴一般优雅。
立宵还是干干净净的。
迟曙走进去,立宵闻声抬头,露出一个微笑,他一笑,迟曙也跟着笑。
迟曙蹲在他身边,握着他左手的骨骼揉了揉,锁链在那里留了一圈浅红色的印子,迟曙低头吻了一下,“你怎么不打开,打字不麻烦吗?”
立宵曲手握住迟曙的手,低头吻他的嘴唇,迟曙仰起头,立宵抵着他的额头,“倒是没有麻烦,够长的。”
迟曙摇头,“一周这么长吗?”
立宵垂眼看着他,拿手别开他的头发,露出他的眼睛,“我会提前毕业的。”
“容易吗?”
“当然不是,准备了很久。”立宵笑起来,“你宵哥什么时候不行过?”
迟曙把手摊开在床上,他的手很粗糙,因为染发膏或者别的损伤,有一些小口子。以前迟曙写一手好字,有很多人说,这天生就是拿笔杆子的手,立宵也多少因为这双手见色起意。
迟曙低头,声音也放得很清,“我很久没写字了,立宵,时间一久,你就会知道,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你认识的我了。”
立宵的手覆盖在他的手上,“很粗糙。”
迟曙低声嗯了一声。
“但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手。”立宵手指摩擦着他指肚上的茧子,手指从指缝插了进去,十指相扣,迟曙的手蜷缩了一下,立宵握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腰上,温声说,“它摸起来很舒服。”
迟曙呼吸缩了一下,他一低头就能看见立宵宽松的裤子里,腿根里的红印子,一路延伸下来,到脚骨,还有他的脖子,耳垂,他的腰上还有被握出来的淤青。
迟曙是一个学不会温柔的人,偏偏立宵也从来不教他。
“立宵,你给我讲讲你这几年的事吧。”迟曙抬头。
“没什么意思,有意义的都发朋友圈了。”立宵看着他,“你给我讲讲你。”
迟曙摇头,坐在床上,摸着立宵的脚踝,又摸到了后边的疤痕,迟曙伸手从立宵的裤子缝里探进去,立宵没动,看着他的手,迟曙摸到了另一个疤痕,迟曙莫名想到了跳楼的周钰轻,想到了老奶的托付。
“那你给我讲讲他们的故事,上次在超市门口那个乞丐,是不是那个人,所以你看见他,才会脸色那么苍白。”
“你真的要听吗?”立宵把电脑合上,垂下了睫毛,把手从迟曙手里抽走,低声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那天晚上跟你说了什么?”迟曙握着他的手,“刚才你在窗户里看见谁了?”
立宵看了迟曙一眼,又避开他的眼睛。
“那不是他。”迟曙直直看着立宵的眼睛。
“我不会看错的。”立宵肯定,他说完才后知后觉,微微低下头,肩膀也跟着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