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堂课剩下的时间，对王玲玲来说，像是在云里雾里飘着。

手背上那片被苏宛秋触碰过的皮肤，持续散发着异常的、灼人的温度，与她冰凉指尖留下的短暂触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反复在她脑海里倒带重播。

她几乎不敢抬头去看讲台的方向，全程埋着头，假装全神贯注地跟阿里亚斯死磕，但笔下的线条却总是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微妙的颤抖。

她能感觉到苏宛秋的目光似乎又扫过她这边几次，但再也没有靠近。

这让她既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些说不清的失落。

下课铃响，她几乎是第一个收拾好东西，低着头就想往外冲。

“王玲玲。”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像一道无形的绳索，瞬间捆住了她的脚步。

王玲玲僵硬地转过身，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苏宛秋站在讲台边，正在整理教案，并没有看她，只是语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阴影部分的层次，回去再琢磨一下。”

“……好的，教授。”王玲玲小声应道，感觉脸颊又开始发烧。她飞快地瞥了苏宛秋一眼，对方神色如常，仿佛课堂上那短暂的失控从未发生过。

这让她心里更加七上八下。难道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意得不行？

她抱着画板，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逃出了画室。

外面的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秋风刮得厉害，带着一股湿漉漉的土腥味。看样子要下雨了。

王玲玲没带伞。她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越来越阴沉的天色和路上匆匆奔走的人群，有点发愁。

苏宛秋是最后一个离开画室的。她需要一点时间，独自平复那不同寻常的心绪。

关上画室的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她靠在冰凉的门板上，微微闭上眼。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触碰到的、属于年轻女孩的温热和柔软的皮肤触感，以及那一瞬间，对方手背上血管剧烈跳动的搏动感。

太逾矩了。

她怎么会做出那样下意识的动作？仅仅是因为对学生领悟力的片刻质疑？这完全不符合她一贯保持距离的原则。

那孩子当时显然吓坏了，脸红的像要滴出血来。而自己……竟也有一瞬间的慌神和……无所适从。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她感到陌生且不安。

她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是一个意外的教学接触，不必过度解读。对，就是这样。

她重新睁开眼，目光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无波。收拾好心情，她拿起自己的东西，锁好画室门，下楼。

走到一楼大厅，隔着玻璃门，就看到外面天色晦暗，秋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站在门口，正伸着脖子望天，一脸愁容的熟悉身影。

王玲玲抱着大大的画板，帆布包斜挎在肩上，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看着像只被突然降温弄得措手不及的小动物。

苏宛秋的脚步顿住了。

她看着那女孩尝试着伸出手去探雨点，然后被冰凉的雨滴激得缩回手，眉头皱得更紧了。

几乎是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走到了王玲玲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