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辞山工作的时候总是全神贯注的,甚至是在陈朔在的时候,如果没人提醒,像是喝水吃饭这样的小事也总会忘记,
操碎心的小陈助理生怕一个不小心给季辞山养死了,工作室的空调系统和定时闹钟在季辞山刷门禁卡后就自动开始运行。给周逢屿的工作清单里也详细列了季辞山喜欢的餐馆和吃饭的口味,堪称饲养指南。
甚至还贴心标注了“季哥南北行程跨度大,需要适应气候,容易感冒生病。”这种小贴士。
思及此处,周逢屿还在地图上查找附近的餐厅,准备带季辞山去午饭,正走到男人背后,却看到坐在软皮质靠椅上的人手中夹着张细长的试香纸,向后递了过来,温润的声音让他一下晃了神。
“试试这款香。”
季辞山和陈朔认识了十年,共事了七年,调香师与评香师的默契让他在调制每款香水后都会让陈朔先给出简单的评价,如今倒是脱口而出。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刚要尴尬地收回手,那张试香纸已经到了周逢屿手里。
“柑橘,柠檬,中调是橙花……”周逢屿迟疑片刻,“尾调像是橡木苔的味道,”
“柑苔味的新西普风格。”谈及香水,季辞山就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还添了香橼和马鞭草,不过这款留香太短,不能大规模生产。”
季辞山给新调好的香水装进瓶子里封好,打开抽屉,正要收到柜子里,却摸了个空。
“既然不打算做成品香,送我好不好?”疑问的句式,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
季辞山虽然不是生在九月的处女座,在香水上多多少少有点自己的较真,例如皂感是否太重,留香太短和一些气味上的微妙的失衡,都会让他将突然冒出的想法反复修改,直到达成最满意的配和结果。
“可以。”
算了,他也不至于小气这一瓶香水。
“就当做早餐的回礼。”
周逢屿听到季辞山这句话,本来收到季辞山礼物的好心情被一盆冷水浇灭了。
“季辞山,你有必要算的这么清楚吗。”
季辞山听着周逢屿咬牙说出的话,笑了一声,一边洗着手一边幽幽地说。
“为什么没必要。”
周逢屿觉得此刻和他斗气的季辞山和小学时流行在课桌上画三八分界线的同桌没由来地相似。
幼稚中又带着一丝……可爱?
等季辞山换衣服的间隙,周逢屿看着一张七年前的香水鉴有些出神,这是按时间顺序排列的最后一张手写的配方单,纸张因为氧化有些泛黄。
【初霁—前调:尤加利叶,柠檬马鞭草;中调:杜松子,白松香;尾调:白苔藓,雪松木,矿物麝香,洁净麝香。】
注视着配方单上季辞山行云流水的字迹,隐隐能窥见写下这行字的人自信与张扬的少年气。
但旁边陈朔写的香评才是让周逢屿发愣的源头。
【初霁,混合着青草气息与阳光温度的体肤感,让人想到雨后拂过他肩头的第一枝柳叶,献给每个纯净天真,奔跑不息的青年。】
规整的香评下还有一行墨色模糊的小字。
【恰如20岁的季辞山。】
而此刻,27岁的季辞山逆着光站在门口,微微侧头“看”向他的方向,衣角还带着橙花和柑橘的香气。
“发什么愣,你总不能让一个盲人开车带你去吃饭吧。”
“当然不会,我可是金牌助理。”
周逢屿垂眸调整着安全带,将季辞山捆在了自己的副驾,指尖擦过黑色绸缎衬衫的下摆。俯身时挡住了树荫下细碎的阳光。
他忽然很好奇,20岁的季辞山是什么样的。
也同如今一样,是个骨子中浸润着教养,温而厉,恭而安,对待谁都和煦的过分的人吗?
一见钟情始于感官冲动,但他似乎不满足于仅仅靠近这个人,沉溺于那牵动他内心的长相了。
他迫切地想要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