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里瞬间死寂。
“所以……你们忙着送他去医院,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姜畔轻轻笑着,“……我才有时间找到钱拿走……”
李雅慧尖叫,“我杀了你!我杀了你!那是你弟弟!”
拳头和巴掌落下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重,都密集。
她像个没有生命的物件,被推搡着,撞击着墙壁铁架。
她感觉不到太多具体的疼痛了。
最后一下,不知道是拳头还是脚,重重地砸在她的后脑勺上。
像被按下了开关。
世界一暗,然后彻底熄灭。
所有的声音,愤怒的、痛苦的、冷冷的,都消失了。
连最后一点支撑她的东西,也沉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她软软地瘫倒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好安静。
终于……安静了。
阳台里只剩下周建国和李雅慧。
他们看着地上无声无息的人,动作顿住了。
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慌掠过李雅慧眼底。
周建国喘着粗气,踢了她一脚,软绵绵的,毫无反应。
“妈的……装死……”他骂了一句,声音却低了下去,流露出不确定。
李雅慧没说话,盯着地上那团影子。
姜畔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像一片羽毛,飘在无边无际的、灰白色的虚空里。
没有冷,没有热,没有疼,也没有怕。
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想不起来。
姥姥。
李砚安。
林子琪。
那些名字和面孔,都像水底的倒影,轻轻一晃,就碎了。
她涣散的目光无法聚焦,也懒得去想。
那感觉也很遥远。
只有阳台窗户那条小缝里,透进了一缕极细的光线,就在她模糊的视线边缘,形成一小片朦胧的光斑。
她就那么看着那片小小的光斑。
一动不动。
什么念头也没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小时。
沉沉的黑暗里,似乎有光在流动。
不再是冷冷的灰白,而是带着暖意的橘黄。
她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画面混乱闪回。
五岁,姥姥粗糙温暖的手,拉着她走在积雪的小路上,去买红纸剪窗花。
八岁,福利院冷冷的铁床,大冬天被人故意泼湿的薄被冻得她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