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畔埋头小口吃饭,有点不敢看桌子对面的李砚安。
下午那股莫名的气性早泄没了,只剩下点心虚和不好意思。
她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耳朵尖有点热。
李砚安倒是神色如常,夹了一筷子秋葵放到她碗里,“多吃点,秋葵好,养胃。”
姜畔嗯了一声,声音小小的。
扒了几口饭,她还是没忍住,偷偷抬眼飞快地瞟了他一下。
正好撞上李砚安看过来的目光。
他眼里有点很浅的笑意,看穿了她的那点不自在。
“怎么了?秋葵不好吃?”他故意问。
“没有。”姜畔立刻摇头,垂下眼睛,“好吃。”
“那怎么光扒拉米饭,跟米饭有仇?”李砚安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往后靠了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下午那挂电话的利索劲儿呢?这会儿知道不好意思了?”
姜畔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她就知道!
他肯定要提这茬!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懊恼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就那样了。对不起。”
她越说头垂得越低,几乎要埋进碗里。
李砚安静静看了她几秒,脸上的那点戏谑慢慢收了起来,语气变得很温和。
“不用道歉。”他说,“姜畔,真的,不用。”
姜畔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你这样,挺好的。”李砚安很认真地说,“我反而更放心。”
他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表达更准确。
“你刚来我那会儿,太静了,太懂事了。让吃饭就吃饭,让睡觉就睡觉,不问不说,不哭不闹,看着是省心,但让人不踏实。那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现在会不耐烦,会不高兴了直接说出来,敢挂我电话了,”他说着,眼里又漾开一点笑意,“这说明你觉得这儿安全了,知道我不管怎么样都不会真跟你生气,不会不要你。你心里有底了,才敢这样。这是好事,特别好。情绪这东西,压久了才坏事,能发泄出来,比什么都强。”
李砚安说的话平稳而真诚。
她听着,鼻子忽然有点酸。
原来他什么都懂。
姜畔心里皱巴巴的地方,变得软了一些,暖了一些。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有点哽住。
李砚安看着她,心里也软得一塌糊涂。
气氛温馨得刚好。
他大概是觉得这话题有点过于沉重,想自然过渡一下,便顺着家长对孩子这个思路,话锋一转,带了几分回忆和调侃的语气说了起来。
“其实你这算好的了,就是自己跟自己较劲。我小时候那才叫真闹心,皮得上房揭瓦。我爸妈那才叫头疼,尤其是我们家老爷子,脾气爆,看我闯祸,抄起笤帚疙瘩就满院子撵我……”
他似乎完全沉浸到了回忆里,语气轻快起来,全是对童年顽劣的自嘲和怀念。
“你是太静,我是太动,两个极端。那时候我爸妈没少为我的事操心上火,当家长真是不容易,得时刻盯着,生怕一错眼珠子我就又惹出什么祸来。现在轮到我。咳。算是体会点当家长的心思了,真是不省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