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一下,看着几米外路灯下那个身影,心一横,低头就要往外冲。
刚迈出一步,头顶忽然一暗。
一件外套忽然就罩了下来,挡住了飘落的雨丝。
程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跨着山地车冲到了近前,单脚支地,一手拽着连帽衫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另一手则利落地把身上的外套脱了扔过来,精准盖住了她。
“傻不傻啊你,出来也不带把伞?”他声音有点笑意,混着雨声朦朦胧胧的。
姜畔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随即想把头上外套扯下来:“谁要你……”
话没说完,她动作顿住了。
单元门檐下昏黄的灯光正好打在程白侧脸上。
他额角靠近发际线的地方,有一块明显的擦伤,渗着血丝,颧骨也青了一小块,嘴角破皮的地方肿着,比之前在学校时又添了新彩。
这绝对不是白天打架留下的。
姜畔心里哗的一下,也顾不上生气了,盯着他的脸:“你脸怎么回事?又跟人打架了?”
程白下意识偏了下头,想躲开她的视线,“没啊,刚骑车不小心摔……”
“程白。”姜畔打断他,“你当我傻子,这明显是被人打的!”
她太熟悉这种伤痕了,绝不是摔跤能摔出来的。
程白看着她绷紧的小脸和那双黑黑的眼睛,那点敷衍的谎话就说不出口了。
他啧了一声,抬手不太在意地碰了碰嘴角的伤,吸了口凉气:“……也没什么事。就是张奔那孙子,不服气呗,放学找了几个职高的堵我。仗着人多,妈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姜畔能想象出那个场面。
她眉皱起来:“你怎么不跑啊,他们多少人?”
“四五个人吧,跑什么跑,不够丢人的。”程白说,“就是这样子不太好回家。我妈今天公司好像有事,回来晚,但我这样……她看见又得叨叨半天,烦。”
他语气里有点青春期特有的别扭。
姜畔沉默了。
她看着程白脸上那几处挂彩的地方,有点狼狈,又有点可怜。
雨还在下,细细密密,落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
她心里那点因为被他找到地址而升起的气恼,慢慢被什么别的取代了。
毕竟,他这顿打,追根溯源,还是因为那次维护她。
她叹了口气,认命了:“……那你也不能一直在楼下淋雨啊。”
程白眼睛倏地亮了,期待地看她。
姜畔移开视线,有点不情愿:“……你先上来吧,擦点药。”
说完,她也不看他反应,转身就往楼道里走,把头上的外套拿在了手里。
程白愣了一下,笑了,赶紧把山地车往旁边单元门廊下一锁,快步跟了上去。
走进房门,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
程白还是第一次来姜畔家,有点好奇打量了下。
屋子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整洁。
客厅沙发旁堆着几摞习题册和试卷,旁边还有个敞开的书包,露出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本。
一眼就能看出主人是个多么用功的学生。
这时,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飘了过来,像是某种汤羹的味道。
程白下意识吸了吸鼻子,随口问:“什么味儿这么香?你还没吃饭?”
姜畔正低头找什么,含糊嗯了一声,没多解释。
那其实是她照着李砚安之前写的方子,试着炖的参鸡汤,正小火煨着。
但她不想跟程白说这个。
程白看向靠墙的书架,最后落在电视机旁边的一个木质相框上。
照片是在一艘渔船上拍的,背景是辽阔的海面和蓝天。
李砚安脸色徐徐,带着墨镜,胳膊非常自然的揽着姜畔的肩膀。
姜畔那时候看起来更瘦,被太阳晒得眯着眼,脸上表情有点僵硬,像是很不习惯这种亲密的肢体接触,但嘴角又似乎有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