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越来越暗，耳边似乎响起了什么声音，像是脚步声，又像是低语。

“还不出来吗？”戏谑的男声刺破死寂，男人用脚尖踢了踢他染血的额发，“还是说你准备等他咽气？”

“哒。”

“哒。”

“哒。”

夏油杰捕捉到极轻极缓的脚步声。

“你特意叮嘱我，遥。”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地上这个小子和外边的六眼小子跟你是什么关系？男朋友？”

“学生。”

他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

她的声音像冰锥刺入耳膜。夏油杰用尽最后的力气掀开眼帘，视线模糊中，他看见一双纤细的长腿逐渐走近。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老师……？

开什么玩笑？！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你这样的人也能当老师啊？”男人语气轻松，“既然是学生，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六眼那小子已经死了，地上这个也半死不活。”

“真可怜啊。”男人似乎是发现他还有意识，“你的好老师刚才可是全程看着呢。为了知道薨星宫的位置，她可是事先叮嘱过我。”

夏油杰感觉到腥甜的血沫呛进气管，呼吸变得更加困难。

“甚尔君，在挑拨之前，你还有别的事要干吧？”海月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

“是是~”伏黑甚尔懒洋洋地应了声，随即又搭上她的肩膀，语气轻佻，“比起这个，我家的……呃……那小子说想你了。”

“小惠？你连自己儿子名字都想不起来？”

“你要当惠的妈妈吗？那小子很喜欢你。”

“我没有给小白脸花钱的爱好。”

“哈哈，别说那么难听。毕竟你是老客户，第一次适用是免费的，用过之后再考虑要不要当惠的新娘嘛？”伏黑甚尔手搭上她的肩膀，暧昧地摩挲着。

“放开。”海月遥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见他没有反应，她平静开口：“3……”

在她数到“1”时，伏黑甚尔才猛然收手，笑道：“我的建议还是考虑一下吧？对了，不介意我赚点外快吧？”他说着，扛起天内理子。

“随你。”海月遥走到夏油杰身前停下。

夏油杰的意识逐渐昏沉，感觉到女人微凉的手拂过他额间，将额发仔细地拨开，指尖温柔地划过他侧脸的伤口。

她让他枕在自己柔软的大腿上，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暖流涌入体内，意识也愈发清晰。

可这份温暖，却让他比躺在血泊中时更冷。

是老师……果然是老师……

夏油杰的意识在黑暗中浮沉。

他想起她蜷缩在衣柜里时发梢的清香，想起她微凉指尖蹭过自己掌心的温度，想起她早上还没清醒半梦半醒间呢喃的“杰”……

晴天不愿意晒太阳躲在他身后的老师；

雨天被淋湿后像个小动物打喷嚏的老师；

夏日热得化成一滩冰淇淋猫饼的老师；

冬天懒洋洋缩成一团鼻子被冻红的老师；

说着“我很高兴能成为你、硝子和悟的老师”的老师；

说着“我其实也有一点在乎你”的老师……

老师……他喜欢的各种各样的老师……在记忆的海里沉浮又被他溺死。

他费力看睁开眼，看向眼前的女人。

以及……

现在让他枕在自己膝上的老师。

“夏油君……”

“你要对老师动手吗？”

叮——

金属铮鸣声中，女人背后的咒灵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