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恨我,夏油杰。”
海月遥一锤定音。
她拉开距离,双手撑在桌沿,准备从桌上跳下离开。但少年突然扣住她的腰,常年体术训练淬炼出的强壮肌肉骤然绷紧,直接将人掼回腿间。他垂着头,高专制服领口蹭过她锁骨,贪婪地捕捉着她身上那股清淡的香气。
“我……最喜欢老师了。”
少年低声告白,潮湿的吐息渗进她的颈窝。然而,他并没有反驳她之前的话。
“喜欢?”海月遥指尖沿着少年肩线滑至后颈,轻轻捏了捏那小块肌肤,“你再仔细想想,你真的是喜欢吗?”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他心生怨恨。
“老师给你的,只是在性上的快感吧?”她继续说道,“但你在这段关系中投入过多的时间和精力,甚至误以为这是恋爱。”
“你把自己放低,贬低自己,折磨自己……”
“最终只能认为,自己是非常非常喜欢老师。不然的话,那自己也太可怜了。”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心脏。
“而且,夏油君最初接近我,不过是因为傲慢的愧疚吗?”她冷静地说道,“你那时从高位俯视我,想弥补过去的错误。但现在,你却能毫无顾忌地说要当老师饲养的宠物。”
“夏油君不觉得哪里奇怪吗?”
海月遥觉得自己说得再清楚不过。
第一,他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喜欢她;第二,这份“喜欢”给他带来的是负面影响。话都说到这份上,她相信只要他稍微理性一点,权衡一下利弊,就该明白这段关系该结束了。
不过是一段维持了不到一年的关系罢了,夏油杰也不过才16岁,再过几年,她带给他的影响自然会逐渐消散。说不定十年后,他偶尔想起这段往事,只会淡淡一笑:“我以前和一个女老师有过一段,后来分开了。”
她拍了拍他绷紧的手臂:“放开。”
夏油杰没有立刻回应,反而将她箍得更紧,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海月遥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呼吸也急促几分,似乎在压抑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海月遥觉得现在的他看起来又可怜又可爱。
低垂的睫羽颤抖,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原本凌厉突出的清俊骨相,在即将被摧毁时,却显出几分惹人怜爱的脆弱和执拗。
明明是他禁锢着她,海月遥却觉得他现在像是被雨打湿的蝴蝶,困在她的掌心……
——再也飞不起来。
凄惨的、诡谲的美感。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学生笨笨的,但青春期的孩子难免会有些傻气和固执,所以她顿了顿,语气稍微放缓:
“老师很抱歉耽误夏油君这大半年的青春,所以你可以向老师要补偿。”
“补偿?”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音调却提高,像是听到了极其荒谬的话。
他逐渐收紧手臂,指尖几乎陷入她的肌肤,海月遥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任由他抱着。
“嗯。”她轻声道,“现在想不到也没关系。”
“……我想要老师。”闷在颈窝的声音带着黏稠的湿意。
“不行。”海月遥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夏油君真奇怪呢,明明这样下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奇怪的是老师吧?”夏油杰终于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除了老师本人,我没要过任何东西,连名分也没要过。只要老师想,只要勾勾手指,我就会立刻过来。”
“这样继续下去对老师没有任何坏处。”
“老师为什么要推开我?”
“老师,你是不是,也有稍微那么有一点在乎我呢?”
海月遥没有回避,坦然回答:“嗯。”
几乎是同时,少年的吻便压了上来。
——如果还能称之为吻的话。
他粗暴地向她索取着,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铁锈味在交缠的唇齿间蔓延,这个吻混杂着血沫与窒息般的喘息,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噬殆尽。
“老师……”
他露出与平常截然不同的侵略性笑容。
“老师刚答应我的时候明明不在意我的感受,现在也会在乎我了。”夏油杰舔舐着她唇上的伤口,“老师不是还有一两年才离开吗?在那之前,我会努力让老师喜欢上我的。”
夏油杰没有别的选择了。
继续像只卑微的狗一样乞求她的怜悯,眼前这个冷情的女人也不会有丝毫动容。她的未来计划里,从未有过他的位置,仅此而已。
残暴冷酷的老师以不容抗拒的姿态侵入他的人生,将他的一切搅得天翻地覆后,却准备自顾自地离开。她不会等他,他必须自己追上去。
至于刚才海月遥说的那些关于他是否喜欢她的话,他一句也不想听。
他承认自己对海月遥有恨,可这又如何?难道恨的同时就不能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