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宋听澜现在显然是厌恶他了。
还是不要跟得太紧。
只有宋听澜主动来靠近他的时候,才能靠近。
“听澜……”
千渡雪下意识念出了一个名字,手中的听澜剑闻之震颤,他举起手中的剑,剑光在他眸中闪过,“唰”地没入剑鞘中。
此时此刻,也只有贴身的听澜剑会回应他了。
秦书就候在嘉月院外,又一次听见了听澜剑的动静,惊得缩起肩膀,闭着眼睛浑身一抖。
一睁眼,宋听澜站在了他眼前。
秦书吓得又是一阵颤抖。
宋听澜问道:“秦师兄是觉得冷了?”
秦书连连摆手,不想再听他说关心的话,“多谢宋兄关怀了。”
然后一伸手,接过侍从递上来的大氅披在身上,“我这可不是觉得冷了,而是预防。我方才打听过了,谣言是从流云峰传出来的,我们便先去一趟流云峰吧,路上风大,要多加小心,至于你……”
秦书犹豫着,是自己现在再递上一件大氅,还是等师兄出来,将大氅递到师兄手上,再转交给宋听澜。
话音未落,身后的侍从已然拎着衣裳飘飞到宋听澜,却被宋听澜拒绝了,“不用,我不怕冷。”
秦书心说这下再给师兄让机会,就太过明显了。
“不可不防,你虽是修炼者,天赋不错,但说到底也只是筑基修为,体魄较常人好些,不一定受得了天兀山上的寒风。”
秦书顿了顿,又道:“……我没有强调你修为低的意思。”
“我知道秦师兄的意思,也知晓师兄的修为,不会多想。”宋听澜道。
秦书:“……”
要不还是多想一下吧。
秦书掩着嘴重重咳嗽了一声,随后一把拎起侍从手中的大氅,抖开,不由分说地想给宋听澜披上。
宋听澜仍然拒绝了他的好意,甚至往后退了一大步,叫秦书拎着大氅白白兜了一圈,被抖开的大氅又垂落下去,失望而归。
秦书眉目一压,眼见着将要挤出水润晶亮的委屈,宋听澜连忙补充了一句:“抱歉秦师兄,我是觉得——锻炼体魄也是修炼中极为重要的一环,适当的冷也能让我保持清醒。”
“这样啊,”秦书将多余的大氅丢给身旁的侍从,抬手摸了摸鼻子,“怪不得我的修为不见长进,这么多年了,我从未有过像你一样的想法。”
“……”
这不过是个随口一说的借口。
宋听澜总不能说,早在千年之前,他就习惯了天兀山上的冷风吹。
千渡雪这是上哪儿寻来的,这么,天真的妙人。
宋听澜沉默着,不再多言。
秦书扒着院门,探身往里瞧了一眼,只一眼,不敢多看——他怕对上千渡雪的视线。
不知为何,他觉得今日的千渡雪更加难靠近了。
平素里,千渡雪尝尝冷着一张脸,可除了冷脸之外,也不会让人在他身上察觉到其实情绪或情感,只要将那张冷脸看习惯了,偶尔也能大着胆子和他说上两句打趣的话。
今日……秦书只说了两句连字音都辨不清的话。
不过,想必大师兄也不会在意听不听得清。
秦书很快收回视线,直起身,有些意外地没瞧见千渡雪将要走出来的身影。
师兄……不想和宋听澜待在一起吗?
饶是发展迅速的友情,也需要两人多多待在一块儿才能维持下去。
“秦师兄,我们走吧。”宋听澜在一旁催促道。
“再等一会儿。”秦书晃了晃衣袖说。
宋听澜知道他在等什么,不带任何期盼地心说:“他不会来的。”
一张口,却是一句“好吧”,继续等了半盏茶的时间。
见千渡雪还是没出来,秦书不知是失落还是放松地吐了口气,终于召来了两只仙鹤,对着宋听澜一拂手,“走吧。”
“嗯。”宋听澜点头应着。
仙鹤拍打着翅膀,缓缓升空,拂在面上的冷风瞬间拥有了攻击力,扎着神经,让人清醒了不少。
宋听澜清醒地知道他此行的目的。
他是来报仇的。
但在仙鹤渐渐飞离摇光殿的时候,身后的神仙殿宇闪烁出一片金光,宋听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看一眼嘉月院内,是否还有人独自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