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并不认为自己是摆了臭脸，他只是按照惯例的面无表情而已。

零的情况很复杂，再加上濯是知道「全世界遗忘某个人」这种事是可能发生的，所以也许因为联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没有控制住表情的力度，导致由里奈认为他生气了——濯并没有生由里奈的气。朋友之间开个玩笑很正常的事情，不知者无罪，由里奈不知道那些匪夷所思的「言灵」。

于是无可奈何地垂下头说了句“好了我道歉，仁给你打了电话没接，他很担心，快去找他会合吧……待会见。”

“哦哦，周围太吵啦没听到，口麦口麦~”

“知道就好，快点去吧。”

由里奈查看到花篮里藏着的手机内，果然有好几通未接电话，为了不让仁担心，她也没有选择耽搁，第一时间解锁屏幕打了回去。

“话说零还可以理解，但财阀家的独女已经内卷到这种地步了吗，圣诞节沿街卖花争取第一桶金？”

“怎么，不行嘛！”

由里奈一只手举着手机到耳边，另一只手则是握拳朝他挥了挥。

看她已经开始按照计划中集合了，濯也不打算再说什么，摇了摇头就要去公园的另一边去寻找另一位‘花童’。

涩谷公园还是蛮大的，就算选择在内部的小道中穿行也要花上十几分钟的时间，如果之后集合不顺利，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家了。想到这些濯感到略微的疲惫感，也加快了脚上的步伐，希望能够尽快完事。

“等下等下——好了好了就是这样，待会儿街口见，baybay~”

没走两步路的濯被一边尚未挂断电话的由里奈追上，她单手挽着花篮并举着手机，另一只手臂则是递到濯的身前——尽管她还在跟电话里的仁通话，却完全影响不到她正在做的事情呢。

嗯。

一朵红白相间的花骨朵被送到了濯的眼前。

电话挂断。

“花，给你。”

“……”

眼前的小花既不是花篮中的红玫瑰，也没有防止被刺到的透明彩带包装，就真的只是一朵很简单的小花——像是随手从草丛中摘出来的那种。

但濯认得这种花啦。

它的花朵像小小的喇叭，色彩鲜艳明亮，花瓣是白色，边沿是红色，中间则是几十根像是天线般的黄色花蕊——有点像是喇叭花，不过其实是迎春花。

虽然并不是红玫瑰让濯松口气，同时因为心中的卑劣想法而自我厌恶一阵……沉默一阵，想着「这大概算是我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被人送花」的事情，问道“送我花干嘛？先说好：大事帮不了，小事不想帮。”

“不是啦。……圣诞礼物？”

“不要。我完全没有回礼。”

就算是第一次收到花，但由里奈的理由太过牵强，而且收取别的异性送出的花很不好，所以濯无论如何都打算拒绝——设想一下，如果此时的零在公园的另一边，接受了另一位男生的鲜花，他肯定会扭曲的快要发疯吧！所以换位思考自己也不会这么做。

尽管没有在一起就是了。

被拒绝的由里奈也没有沮丧或者恼羞成怒，只是瞅了眼迎春花的花骨朵，然后思考一下后重新看向他。

“那……就纪念我们的相遇。收下这朵花吧。”

由里奈再次伸直手臂递过来。

“那是什么鬼理由。”

“所以才是纪念啊，快点快点，我还要抓紧时间把剩下的玫瑰卖光光啦！”

“……”濯低头盯着那朵花骨朵，再次摇头，“不需要。”

这可能对由里奈有点不公平，濯不仅固执地拒绝了她的好意，并且语态也稍微冷淡了些，带上了明显的疏离感。

“嘛！嘛！不要这么说嘛，鲜花可是很珍贵的哦……拿去送给女朋友，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由里奈看着他的眼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