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赶忙上前亲扶二人:“林哥哥、嫂子何须如此客气,你们与哀家本就是一家人,如此急着进宫,所谓何事啊?”
她与林国公攀关系,以往也是如此称呼,不区分天家亲厚,为视恩宠。
国公夫人以前与太后关系甚笃,方才瞧着皇后那副虚弱的模样,不着痕迹地错开了太后的手,只道:“如今朝野非议,道是‘皇后危’,太后娘娘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才见过虚弱女儿的国公夫人,说话也不大客气,她与太后没有故交,自然为求个究竟,如今不分尊卑地质问起太后来了。
太后脸色一白又一红,马上又恢复了原本的神色。
“国公夫人此言何意?难不成是在质疑皇家?”
国公夫人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此话。
皇帝糊涂,但太后并不糊涂,哪怕是皇帝做错了事,她也要帮着遮掩。
林国公绷着一张脸道:“太后娘娘也是生儿育女过的,能够体谅微臣与内子的拳拳爱女之心。微臣夫妇不过是想见一见女儿,只要她安好便罢了。”
太后怕的就是这个,天家之外还有人伦,有什么道理能让父母上亲不见女儿的呢?
见太后沉默不语,国公夫人的心又沉了一沉,她的声音都略带着哭腔了:“就是真出了事,还能见着亲女最后一面...”
这话说得重,只是国公夫人也是没法,不然谁会愿意这样口空白牙咒自家女儿的呢?
太后仍旧是摇了摇头,她还希冀着有奇迹的发生,若是太医有法子,能叫皇后一朝醒来呢?夏迟国的巫医明日便到,兴许还有转圜。
“哀家说了,皇后无事,如今夜已深,宫门马上就要下钥,国公爷和国公夫人莫要坏了老祖宗的规矩。”
拿祖宗礼法盖着,林家夫妇二人还真是没有法子。
国公夫人低垂着脸落泪,国公爷下跪告退:“微臣告退,等到明日再来。”
太后也只得点点头,能遮掩到如今的这个地步,已是难得。再不济,只能皇帝亲自来了,他自己做的孽,应当要自己来偿还。
目送林氏夫妇出了皇宫,她远远眺望凤仪宫,只祈祷着皇后平安。除开一切不论,如今的皇后亦是她心头所号。
好家世,好容貌,又知礼数懂进退,还对皇帝忠心耿耿。
不知皇帝脑子里犯什么浑,才会觉得是皇后动了手脚对她痛下杀手。
若是一击毙命也便罢了,如今缠绵病榻不起,又叫人宣扬了出去,不知有多难缠。
江予月早早又被太后拘回了她的关雎宫,这次除了禁足以外,太后还亲自以冲撞的名义降了江予月的位份。
降至妃位,还褫夺了封号。
如此一来,她见了她妹妹江新月还有明妃辛知雨,都得乖乖行礼。
好在足也禁了,不至于遇到行礼。
皇帝听到辛知雨怀孕的消息,也欣喜非常。他后宫中有诸多女子,但继位以来,一直没有妃嫔怀孕,他都怀疑自己遭了天谴,没想到新迎进宫的辛知雨能够顺利怀上。
算算日子,竟是青萝中“绕指柔”前一日,拿知雨来泄愤之时。
皇帝爱怜地抚着知雨的脸庞,笑着说道:“爱妃的肚子真是争气啊,以后可要当心些,不要和不值当的人置气。”
这“不值当”的人便是江予月,他曾经宠上天的女人。
辛知雨低着头,露出一段白净的脖颈。
“臣妾谨遵陛下旨意。”
皇帝摸了摸那段脖颈,说道:“这后宫之中,数咱们明儿最叫朕省心,也最得朕心。待你诞下皇子,朕便晋你做贵妃。”
辛知雨从善如流,仍是微垂着头含羞说道:“臣妾能够陪伴在陛下身边,已是莫大的福分,不敢再奢望其他了。”
“朕最喜欢的,便是你这样乖巧懂事的模样。”
太后从国公夫妇那里回来,瞧见皇帝搂着辛知雨,气儿虽还没顺,但仍旧是不平。
“明妃既怀了身孕,便好生将养着吧。哀家和皇帝还有事要说。”
辛知雨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礼,说道:“是,臣妾告退。”
她如此得用,又不骄纵,很是让皇帝和太后满意。
但太后的笑意不过片刻,就又沉了下去,她看着皇帝漫不经心地坐在床边就来气。
“皇帝,你可知你做错了什么?”
皇帝似笑非笑,仍旧是不放在心上的态度:“不就是林家那两位来了吗?怎么了?母后怕了。”
若是从前,太后怕是气得都要失了教养,用手指着他。
“皇帝,你要知道,这龙椅可不是这么好做的。是哀家、是林家,将你扶了上去...”
“所以呢?朕就该做你们的傀儡,任由你们摆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