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说的很有道理，太有道理了，以至于蛇妖产生了一阵入骨的恐惧。

苏澈也好，顾墨也好，对他们来说，杀人和折磨人如穿衣吃饭那样简单。

哐当一声，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蛇妖发愣的眼神一点点变得惊恐：“为什么？”

她直直的看着顾绯夭，空洞的问：“你们难道没有心？手刃别人时，就不害怕？”

苏澈听完哈哈大笑。

桀桀的笑声很是瘆人：“什么叫害怕，我不懂，对蛇妖来说，杀死动物，饲养动物，将他们肢解，下锅，煮熟，吞入腹中，难道不是最平常的事吗？”

“既然对动物能下手，对同类下手，有什么不对？！”

蛇妖一阵战栗，寒渊似的冷气从脚底直窜到脑心，四肢百骸都快冷僵了。

顾绯夭的碧眸涣散，素描的底色上有一丝不解的迷茫：“面对屠杀，以屠杀开始，以屠杀结束，有错？”

蛇妖脸上最后一点血色散尽，变成一张苍白无色的纸。

“你们这群恶鬼。”蛇妖如抽去了灵魂的木偶，呆呆的说了一句。

自古以来，最残酷的不是刀剑，而是人心，她不明白么？

苏澈将她千刀万剐，她不是一直很想报仇？

为何现在机会放在眼前她却要说出这一番话？

她是圣母还是白莲花？

是傻白甜还是玛利亚？

顾绯夭极度困惑：“你不想以血还血？”

蛇妖失魂落魄，抬起毫无光芒的眼睛：“他怎么对我是他的事，我怎么对他是我的事，如果我用同样的手段让他受尽折磨而死，那我和他有什么两样？”

顾绯夭有点糊涂了：“以直报怨，何以报德？”

“冤冤相报何时了。”

“如果所有恩怨都分明，我对你一分坏，你还我十分，那样的世界是怎样的世界。”

蛇妖凄惨一笑，脚步虚浮的向外跌撞而去。

她原本的报仇心在这种刻骨的冷意下，和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的灰心下丧失殆尽。

报了仇又能怎样？

苏澈不会痛哭，不会醒悟，更不会求取怜悯。

而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阴谋诡计，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手足亲情相残？

如果不对别人狠，就只能任人宰割？

强中自有强中手，黑暗而残忍的世界里谁才是最后赢家？

大家可否和平美好，心地善良的相处下去？

顾绯夭不能让她走，千方剑倏然架在了她的脖子：“你报不报仇我不管，我已经帮了你，你不能离开我。”

蛇妖一潭死水的目光凝在她身上：“凭什么，我没让你帮我报仇。”

“不凭什么，我这个人施恩必图报，不管你受不受。”

“你这人..”

蛇妖正待说话，苏澈很快适应了瞎眼，听声辨位，双手祭出一个青色的巨大光球，出其不意的向两人袭去。

苏澈身体健全时顾绯夭都不怕，更别说他现在只是个瞎子。

手轻轻一挥，她甚至都没有出力，光球精准的反弹到苏澈身上。

苏澈下了死手，现在全部的力量反馈到他自己身上。

他‘呕’的一下狂喷出一口彩雾似的鲜血，如一个丧尸向后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顾绯夭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呐，你看，我让你把之前所受的每一分痛苦还给他，你不动手，现在只能让他痛快的死了。”

她冷淡的语调似乎在为她惋惜。

蛇妖紧攒着双拳，死水般的双目迸发出耀目的怒火，一拳击过去，砸向她妖冶的脸。

拳头在她鼻梁处硬生生停下，拳风激起她的青丝飞扬，如嫩柳飘拂，为她漠然的表情平添了几分春水似的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