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凉透了神来村,田埂上的草枯了半截,珍珠水饺厂的订单也跟着瘦了。
最先跟风的是张婶的远房侄子,在自家院子支起案板,雇了两个老太太包饺子,打着 “珍珠同款” 的旗号,价格压得比珍珠低两成。接着,村里三户人家跟着开了小作坊,村口的水泥路两边,每天早上都停着送水饺的三轮车,车斗里的纸箱印着歪歪扭扭的 “水饺” 二字。
珍珠的订单一天天少下去。
县城惠民超市的郭亮打来电话时,语气满是为难:“珍珠,不是我不跟你合作,别家价格低,顾客也分不清好坏……”
珍珠握着手机,站在空荡荡的包装车间,手里的订单本翻到最后一页,只剩下镇上两家小饭店的名字。工人们坐在案板旁,手里的饺子皮捏得慢了,眼神里满是不安 —— 她们怕厂子倒了,没了生计。
“没事,郭老板,我理解。” 珍珠挂了电话,转身对工人们笑了笑,“大家别慌,咱们的水饺用料实在,总会有顾客认的。”
话是这么说,夜里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台灯下,账本上的赤字像扎眼的红,进面粉、买猪肉的钱还没结,工人的工资也快到发薪日了。
她不知道,更狠的算计还在后面。
靳长安最近总在水饺厂附近晃悠,有时蹲在院墙外,有时假装路过,眼睛盯着进出的工人。村里的李老三是珍珠厂里的老工人,手脚麻利,就是家里欠着赌债。这天傍晚,靳长安在村口堵住他,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塞进他手里。
“老三,帮个忙。” 靳长安压低声音,眼神浑浊,“给珍珠的饺子馅里,加点这个。” 他递过个小纸包,里面是白色粉末,“事成之后,再给你五百。”
李老三捏着钱,手心里全是汗。他知道这是泻药,可看着手里的钱,想着家里等着还债的催款单,还是点了点头。
从那天起,李老三每天早上都会提前来厂里,趁没人注意,把泻药偷偷拌进白菜馅里。白色粉末融在菜汁里,看不见痕迹,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白胖的水饺里,藏着毁人的毒药。
最先出事的是镇上的早餐店。
周三早上,老板突然打来电话,声音带着火气:“珍珠!你家水饺有问题!顾客吃了上吐下泻,现在还在医院挂水!”
珍珠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往镇上跑。医院走廊里,三个顾客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看到她来,纷纷围上来:“我们就吃了你家水饺,怎么会这样?”
珍珠忙不迭地道歉,垫付了医药费,心里却满是疑惑 —— 她的水饺用料都是自己把关,怎么会出问题?
没等她查清楚,县城的投诉电话也打了进来。之前没退单的两家小超市,说有十几个顾客反馈腹泻,要求赔偿,还把没卖完的水饺全退了回来。
珍珠抱着退回来的水饺,坐在厂里的地上,打开一盒,煮了几个尝了尝。馅料还是熟悉的味道,可吃下去没一会儿,肚子就隐隐作痛。她猛地站起来,冲到调料台,翻出最近的馅料记录 —— 每天的用料都一样,没换过供应商。
“是工人。” 团团突然开口,她刚从学校回来,听到妈妈的话,皱着眉,“我昨天早上来送东西,看到李叔偷偷往馅里加东西,还以为是调料。”
珍珠的脸瞬间白了。她走到监控室,调出最近的录像 —— 画面里,李老三每天早上都鬼鬼祟祟地往馅料里撒粉末,动作很快,藏在案板后面,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拿着监控截图,找到李老三。
李老三看到截图,腿一软,跪在地上,哭着说:“珍珠,我不是故意的!是靳长安逼我的!他给我钱,让我加泻药,我家里欠着债,我没办法啊!”
珍珠的手紧紧攥着截图,指节发白。她没想到,靳长安竟然能坏到这个地步 —— 不仅偷她的钱,还想毁了她的生意,断了她和工人的活路。
她没怪李老三,只是让他走了。看着李老三的背影,她心里满是绝望 —— 生意已经这样了,再追究也没用,当务之急是赔偿顾客,挽回信誉。
赔偿款像雪球一样滚大。顾客的医药费、超市的违约金、退单的损失,加起来有两万多。珍珠打开存折,看着上面的数字 —— 那是她准备扩建厂房的钱,现在却要全部拿出来填窟窿。
她坐在炕边,把存折递给团团,声音沙哑:“去镇上银行,把钱取出来。”
团团接过存折,看到上面的数字,眼泪掉了下来:“妈妈,这是你攒了好久的钱……”
“没事。” 珍珠摸了摸她的头,“钱没了可以再赚,信誉没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取完钱,珍珠挨家挨户地道歉、赔偿。走到惠民超市时,郭亮看着她憔悴的脸,叹了口气:“珍珠,你要是需要帮忙,跟我说。”
珍珠摇了摇头,笑着说:“不用,谢谢你,郭老板。等我把厂子整顿好,还跟你合作。”
她心里清楚,没人能帮她,所有的苦,都得自己扛。
回到村里,她直接去了靳家。
靳长安正坐在院子里喝酒,看到珍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生意黄了,来求我了?”
“靳长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珍珠的声音带着颤抖,“那些工人跟你无冤无仇,你毁了我的生意,也断了她们的活路,你良心过得去吗?”
“良心?” 靳长安把酒瓶摔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我跟你离婚的时候,你怎么没跟我讲良心?你开厂赚大钱的时候,怎么没分我一点?我就是要让你不好过!我就是要让你知道,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你不可理喻!” 珍珠看着他狰狞的脸,心里最后一点念想也没了。她转身就走,没再跟他废话 —— 跟这样的人,多说一句都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