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本来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刚想再次发问施威，却听见几声低不可闻的呜咽。

许昭一愣，有点不敢相信似的。

哭了?

就说了两句话?就哭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绕道凌郁静面前，看到那双憔悴红肿正不断往外涌出泪水的眼睛时才敢真正的相信。

可这让他更兴奋了。

他无视周围越来越浓稠带着探究意味的视线，弯着腰俯身凑到凌郁静耳边说了一句话。

这姿势从外人眼里看来极尽暧昧，好像是热恋中的少年少女附着耳边的私语，两人靠的极近，乍一看上去像是相拥在一起。

许昭这一抱，炸出了看戏人群中不少许昭的爱慕者，她们的目光立马变的怨毒起来，毫不掩饰恶意的看向凌郁静，而凌郁静对此浑然不知。

可只有这个近似被拥抱的人才知道，那句像极了缠绵私语的话有多么怖悚。

她听见许昭用极其悦耳的声音很温柔的对她说：“你也不想让我爸妈和你爸妈看到那封情书吧?”

这句话明明声音不大，却像是在凌郁静脑海里炸裂开了，爆炸的余波震的凌郁静一阵耳鸣，让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能感受到眼眶的干涩。

没有眼泪可以流了……

“怎么不说话?”许昭催促道。

凌郁静张了张嘴吧，涩涨肿痛的喉咙半晌才发出嘲哳的声音：“不想。”

许昭那双漂亮的眼睛愉悦的弯了起来，“嗯，真听话，”他又继续问了一句：“那以后还装不装了?”

凌郁静僵硬的摇了摇脖子，表示自己知道了，不敢了。

许昭很满意，他宠溺揉了揉凌郁静的脑袋，感受到周围嫉妒的视线变的密集了起来，他的心情瞬间好上了不少，因为他知道，他的这位好朋友，又有“好日子”过了。

许昭终于抬起了身子，那片荫盖着凌郁静的乌云终于散去，重见天日，凌郁静揉了揉干涩肿胀的眼睛，果然。

已经没有眼泪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渴望让久隐晦暗的眼睛接受曙光，可天雾蒙蒙的，没有太阳。

可能是在原地发呆有点太久了，许昭在前方不耐烦的喊她。

“你还在等什么?”许昭催促着。

凌郁静抽抽鼻子，低低的应了一声，向前几步，跟上了许昭，她一直低着头，没注意到有一道视线一直到她背影消失都没有移开过，没有任何恶意，没有任何猜疑，只有一片沉寂。

凌郁静不知道刚刚许昭的所作所为以及那些在暗地里滋生的恶意，或许她知道，只是当作从来没有发现过，她用这种自欺欺人的蒙骗，来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没准明天有好运发生呢？也许明天就会有幸福降临了，也许明天就有人来爱我了。

她用这个欺骗了自己十六年的谎言，编织出了一张纱帐，脆弱的，一撕就坏的，稍大点风就会被风吹走的纱帐，来保卫她能得到幸福的妄想。

“看什么呢?”那道视线的主人胳膊被杵了杵。

“没什么，”她很快反应过来，“快走吧，要迟到了。”

新校园再大，道路也有尽头的时候，他们很快到达了下半个学期应该待的教学楼下，凌郁静刚被许昭刺激过，眼泪憋都憋不回去，顺着脖颈一直流进衣领，冰冰凉凉，湿湿黏黏的，令她本就酸涩胀痛的胸腔更添一层不适。

凌郁静心烦之下连装都懒得装了，心里想着反正是他让我别装的，什么话都没说，一扭头就走了，留给许昭一个矮小又被冬季校服裹得圆圆的背影。

如果凌郁静走的歪歪扭扭的话，会像一只吃的太胖而憨态可掬的企鹅，可偏偏她背挺得笔直，配上白色的冬季校服，再加上从白色校服里探出的乌黑的头发，活像一只按照指定路线滚动的还露了馅的汤圆。

许昭站在原地，看着凌郁静自以为背挺的很直，从侧面看却有一节突出来的肚子的走姿，左手摸着下颌，脑子里浮现一个想法。

凌郁静那样走，好像骨盆前倾了。

那会变成什么？

一只骨盆前倾的汤圆？

许昭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笑到了，他心情很好的决定，如果凌郁静能够学乖的话，那他就大发慈悲的不作弄她了。

好人不好当，如果是很乖的凌郁静的话，试着当个好人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