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这个，赫连霄心有余悸，拉着黎戈的手道：“魔尊调好传送阵后，你想好去哪了吗？我觉得万仙门也算不上安全，可若回天和宗，我又怕那玩意把鬼主意直接打到天和宗头上……欸，对了，黎戈，你现在还能把人从天道干扰的状态从拉出来吗？”
他当初一枚半成品，都可以让赫连昭清醒过来，黎戈这个实打实的本体，那还不得好用上天啊！
“可以。”黎戈眨眨眼，瞥了眼上方一闪而过的闪雷，“不过我现在还是缺失四十年前的记忆，该怎么做，我还要再想想。”至于天道的警告……算了，不管祂了。
“要是我娘回来了，只要让她脱离天道的规则干涉，我们两个就厚着脸皮跟她身边算了。”赫连霄道，“这种性命攸关的大事，我娘不会不管我们的。”
“掌门她……”黎戈道，“应该还在北境。”
“怎么还叫掌门，第一世你不是……”赫连霄话到一半，突然意识到黎戈后半句，“你怎么知道娘现在在北境?”
黎戈还未开口，赫连霄就先他一步道：“我知道了，反正你就是知道对不对？我现在已经搞懂你这个人了，如果在你嘴里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先信了再说，至于问你为什么知道，可以往后延一延，反正问了也和没问差不多。你毕竟当初是以天道规格培育的，知道些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你说对吧，嗯——。”赫连霄凑近黎戈身前，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个笑来。
黎戈一顿，随后不自然地轻咳两声，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思索再三，还是把它们咽了下去，开口道：“魔尊调好传送阵，大约只有一周。你若还有在魔族未完成之事，现在就可以开始做了。我陪你。”
赫连霄却是拿手戳了戳黎戈胸口，道：“我没有未完成之事，这话应该我问你。”
……
死生池边。
“死生池已经恢复平静，这一次，百年内都不会出问题。”黎戈对着站在死生池边上的阎迟生道。阎迟生一开始没有回头看他，而是盯着死生池核心的中心，慢条斯理开口道：“我记得你当初就是从那里出生的，虽然跳进去的时候很大。但出来的时候小小一只，哭声很吵，和寻常孩童没有区别。你对自己也挺狠的，明明知道这种情况，还要让我将你丢弃于人族边境处。”
黎戈道：“我很抱歉。”
“嗯哼——为何要道歉。”
黎戈看着阎迟生的背影，道：“我知道，无论如何，我是占据了你亲子的身份因果活下来的，让一个母亲亲手推动自己孩子的因果消亡，终非正确之事。”
阎迟生嗤笑一声：“严问心和我说你身上沾了人味，我一开始还不信。现在听到你这种话，我信了。我是魔，魔族是不会允许威胁自己生命的东西存在于世的。即便你不占据因果，我也会亲手掐死那个孽种。呵呵，你是和姓赫连的人混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这才会有如此没意义的想法。”
“天道创造魔族之时，从未阻止自己赋予你们情感。”黎戈辩解了一句，随后道，“但您的确不应该为情多困，从一开始，你便是无辜者。”
“啧，新鲜。你为什么会拿无辜这种词来形容魔族。”阎迟生一耸肩，“这词可真恶心。”
“我的意思是，你本该没有这两段孽缘因果。白朴和阎和的因果虽然都很奇怪，阎和是因为糅杂了我的因果，可白朴此人，绝非修真界该有。无论是生灵也好，魂团也罢，只要是修真界存在过的，身上也势必沾染天道为其编织过的因果，连阎和身上都带有一些他生前的因果气息，可白朴没有。”黎戈蹙着眉道，“他像是个被凭空捏造出来的角色，而诞生的使命只有同您……”
“说到底，他不过就是盯上我们魔族是死生池罢了。而魔宫这片池子，又是死生池的核心。它是遍布魔族的死生池之源，也是魔气最纯粹浓郁的地方……算了，我只恨我瞎了眼，差点让那种东西污染了死生池。”阎迟生冷冷道。
“因果就是因果，即使是被编造出来的，也很难逃脱。那不是您的错。”黎戈安慰道，闭口不提他在死生池看见的画面。
再美好，再温情，也不过虚幻泡影，一戳既破，何必再提让其徒增苦恼。
“别再扯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说了，我是魔族。魔族没有人类那种敏感又拧巴的心思。”阎迟生有些不耐烦，转头看向黎戈，跨步走了过来，伸手突然拧了一把黎戈的脸，狠狠道，“非要说，本尊就烦一件事。你长得不像那个人，理所当然。可你为什么没有半点和我相像的地方?好歹也沾了点我的精血吧!看看你这个模样，之前好歹眼睛还是血瞳，现在纯纯就是个人族小白脸模样。”
黎戈被拧得有些说不清话：“唔——吾四十年前便是这般模样，也改变不了什么。”
“四十年前?我看不止吧!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一种让我很熟悉的气息。我应该还在那里见过你，直到这些天那个赫连小子一直在你身边黏黏糊糊地转悠，我这才想起来!你这颗破珠子!进了死生池两回!为什么一点魔族的特征都没有？气死我了。”阎迟生手上劲越来越重，似乎是发泄，过了许久，才松手，胡乱搓了几把黎戈的脸。
黎戈倒没太惊讶魔尊可以猜出他的身份，只是他着实不习惯同人……魔如此亲近，不免有些抗拒。阎迟生把手按在黎戈的肩上，咬牙切齿道：“赫连明秋当初说你或许是未来的天道，我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泡在死生池里。结果你现在又说你是天道弃子，你就不能争点气？唉……”
“算了。”阎迟生语气逐渐缓和了起来，“说来你也不必同情我，你未来的路可比我要难得多。姓赫连的虽然天生反骨，没准真会为了你和天道作对，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就回魔族吧。”
“死生池还是乐意为你收尸的。”阎迟生又补充了一句。
黎戈不置可否，只是在除去死生池给他看的画面之外，他似乎还有一丁点关于魔尊的记忆。那时的他还是那颗九耀仙灵丹，阎迟生把它从死生池中捞出，拿绢布擦拭它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她说：“替代天道?这种事我看就只有他们姓赫连的敢这么干，原来那些典籍没骗我，他们家祖宗还真造出过你这种存在。但要成为天道，你未来的路可不好走，难。”
那时的九耀仙灵丹，只是死物，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