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对面那个穆家家主。”赫连霄道,“你急着来认亲……不会是因为你只有他一个儿子了吧,或者说——你一直都只有这一个儿子。”
“哦——”赫连雅瞬间听懂,对着穆廖冷笑道,“嘶——我记得好像是这样,之前在北境,我也没听说你和你的妻妾之间有孩子。”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言词极尽暧昧,在场众人被稍稍一指引,瞬间就从下三路的角度理解是什么情况,看向穆廖的眼神都变得奇奇怪怪。
“欺人太甚!”穆廖突然被戳破平生最不堪提及的私事,甚至都来不及思考修真界中越是高阶的修士越难孕育后代这个客观事实,拔了剑对着赫连霄砍去。赫连霄抬手举起青鸟一挡,只觉得腕子有些麻。
赫连霄一挑眉,目光从穆廖手中的剑,一直挪到他的脸上。
那眉眼……那轮廓……
像也不像……
“你是剑修?”赫连霄没由来突然问道。
穆廖没回答,倒是赫连霖优很贴心:“北境三族,姜家善卜,林家善阵,穆家善剑。”
赫连霄点点头,面上却浮现出淡淡的恶意。
下一秒,赫连霄闪身躲过穆廖的又一剑,右手上的青鸟抛给左手,右手攥拳,直勾勾往穆廖脸上揍。这一拳带了私人感情,又快又狠。看着这张脸上出现的青紫痕迹,赫连霄却是笑了。
他心中的烦躁和憋闷正愁没处发泄,此刻看到穆廖的模样,心中那股因黎戈失忆而积攒的焦躁和无力感,奇异地得到了一丝舒缓。
对,我是不能打他,打你这个替身总可以吧!
这种扭曲的念头在赫连霄心中盘旋,他越想越兴奋,公仇私仇一起来,下手便越来越狠。什么话都懒得说,只是发了狠揍人。左手上的青鸟除了格挡穆廖反抗的剑招,便不再多用。
一旁的侍从眼看家主被打成这样,再怎么想浑水摸鱼,到这个份上,也不得不出手,只是刚踏出一步,又是一道银光闪过,未伤一人,只是异常刁钻地覆盖在原先那道剑痕上,新的剑气和原先的剑气纠缠在一起,一看便知同源。
但相比较而言,新的剑气更为凛冽锐意,未曾透露半分杀意,便已让观者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侍从齐齐转头看向新的来人,便看见一个青年背光孤立一侧,右上扶在一把通体漆黑的剑上,而这把剑不过出鞘半寸……微风拂过他的发尾,却吹不散他眼中的阴霾,黑漆漆的眼注视着他们,像是观察,也像是无视。
更为诡谲的是,来者居然同家主也有那么几分相像。但同样都是剑修,未免差距也太大了些……
黎戈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众人一眼,随即合上剑,踱步站在剑痕边缘,一言未发。
话虽没有一句,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以剑痕为准,不许越界半步。
“我错了。”赫连雅耸耸肩,“先前我不应该猜他是不是穆家人的,这种天资摆在那里,他自己单开一页族谱都行。”
赫连霖优心思细腻,品味出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欸,你说赫连霄殴打那个姓穆的,真的没有点别的意思吗?我都看出来了,长生没看出来?但是他怎么就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赫连霄不是说长生只记得和他结怨的记忆吗,我怎么觉得看着怪怪的。”
“你又八卦什么东西,快点细说,我也要听。”赫连雅面色冷淡,背地里和赫连霖优传音却分为激烈。本该剑拔弩张的时候,却因为两个实力强劲的后生镇守,氛围对赫连家而言变得悠然自得起来。两个二十来岁祖宗为老不尊,啃着至少比他们大上十来岁的小后代,真是快哉快哉。
突然,变故再生。黎戈随意瞥见一个站在人群里的侍从,明明除了一双略显空洞的眼再无其他异常,可他的头又开始剧烈疼痛起来。一些细碎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却怎么也抓不住。当他强行镇压识海中浮躁的气息后,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身体先于他的想法,仅是几个瞬息,他身上的长生已然洞穿了那个侍从的身躯。
侍从呆愣地站在原地,仿佛没有痛觉,而黎戈的左手轻轻点在他额头,只是虚抓,就凭空在那侍从的识海中揪出一团漆黑的魂团来,死死抓在手中。
“你是什么东西?放开我放开我!”
“怎么可能,你不过是个元婴期的修士,为什么能触碰到我!”
“不对不对!你根本不是人!你是……”
魂团的沙哑尖叫声极为刺耳,吵得黎戈头更痛了,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魂团,心里的杀意再也无法压制,他不理解这份锐意冰冷的想法从何而来,却在一瞬清晰地意识到这和什么相似——他在看见之前的赫连霄时的心境。
但赫连霄已然有了变数,那么该死的也就只有你。
魂团未尽之言再也无人可听,黎戈左手猛然攥紧,竟直接把它捏得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