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陆景明站在门口。他穿着深蓝色的睡衣,刚洗完头发,黑色的发丝顺着额角垂下,半掩住眼睑,衬得眉眼更显深邃。水汽未散,他整个人带着点刚沐浴完的绿茶清香。
陈还恩比他矮大半个头,她怔了两秒,随即反应过来,赶紧抬手遮住领口,试图挡住低胸睡衣露出的大片雪白。心跳快得几乎撞上掌心。
她咽了口唾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想借个吹风机。”
陆景明没说话,转身进了主卧卫生间,拿出一只红色的戴森吹风机,递给她。
她接过,转身迅速回到书房,关上门。
刚刚借着余光,她看到主卧的那张床。法式雕花,床头宛若展翅的天鹅,四周垂着白色的轻纱帷幔,灯光柔和地洒在上面。透过纱帐,她隐约看到裴依兰躺在床上,安静又美好,像个真正的公主。
她微微怔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吹风机的机身,心里浮起一个念头——如果换做自己,也会选裴依兰的吧。
半夜,陈还恩觉得口渴,摸黑去了厨房找水喝。
陆景明坐在餐桌前,灯光昏暗,他的电脑屏幕微微泛着蓝白色的光,照亮了半张脸。五年过去,他的轮廓更硬朗了些,眉眼间少了年轻时的浮躁,沉静得像一汪深水。
她站在厨房门口,怔了片刻,才走到水槽边倒了杯水。喝水时,她余光掠过陆景明,回想起五年前那个夜晚。
暖黄色的地灯下,她枕着他的手臂,从侧下方望着他沉睡的脸庞。英俊,透着一种安然的气息。那一刻,她的心从未如此平静过。
回忆骤然翻涌,她猛地收回视线,将杯子洗好放回置物架,没有多言,转身回了书房。
她曾经恨过,可恨意无法改变过去。既然陆景明装作不认识她,那就让这件事彻底过去吧。
裴依兰是个不错的人,她不想让她难堪。即便那晚再无足轻重,也不该成为陆景明和裴依兰两人之间的裂缝。她名唤“还恩”,不能做恩将仇报的事。
时差作祟,陈还恩睡得不安稳。
天还未亮,她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换了干净的床单,可空气里依旧残留着陆景明的气息,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绿茶清香,萦绕不散。
她将被子往上拉了一寸,半张脸埋了进去,呼吸不畅,沉沉地又睡了过去。梦境与现实交错,她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的清晨——
那时陆景明倚着床头,低笑着伸手拉下她盖住整张脸的被角,语气带着点无奈:“这么睡,会把自己憋死的。”
她懒懒地蹭了蹭枕头,撒娇似的嘟囔:“反正你在,我死不了。”
陈还恩猛然睁开眼,已是日上三竿。
她匆忙起床,打开房门,厨房里弥漫着黄油与咖啡的香气。裴依兰和陆景明正在准备brunch,陆景明端着两个大盘子路过她身旁,肩膀不轻不重地蹭过她,她鼻尖萦绕着一丝淡淡的冷香。
她站在原地怔了两秒,耳根微微泛红。
“怎么了?”裴依兰回头看她,“脸怎么红了?”
陈还恩扇了扇风,掩饰道:“被子有点厚。”
裴依兰笑着摇头:“晚上挺凉的。”她伸手探了探陈还恩的额头,皱眉道:“有点烫,该不会发烧了吧?”
不等她说话,陆景明已经不紧不慢地将温水和药放在餐桌上。
陈还恩愣了愣,没问是什么药,顺手倒出几颗,仰头吞下。
饭刚吃了两口,门铃响了。
陈还恩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警察。她心头一紧,还以为是自己被抢的东西找到了,结果对方开口询问:“昨晚是否看到可疑人员?”
她皱眉,没有听懂太多细节。等送走警察,裴依兰才解释:“楼上今天凌晨两点被入室抢劫了。”
陈还恩一惊:“这栋楼不是有门禁吗?怎么溜进来的?”
“可能是趁住户进门时跟着进来的。”裴依兰叮嘱,“你一个人在这边,真的要小心。”
陈还恩点头,若有所思道:“晚上…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屋内一瞬间沉默。
裴依兰愣了下,脸颊微微发热,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陈还恩则一脸淡定:“不过我以前住过隔板房,习惯了,放心,吵不醒我的。”她顿了顿,漫不经心地补充,“就是虚的话,还是要节制一点。”
“咔——”
咖啡杯砸在桌面上,瓷底与木质碰撞出一声清脆的闷响。陆景明指节微蜷,黑色的咖啡液晕开一片,他眉头紧蹙,随手抽了几张纸巾擦拭,手上的动作却略显粗暴。
纸巾揉成一团,被他甩在桌上。然后,他沉默地切下一块三明治,刀叉碰撞着瓷盘,发出微微的刺耳声。
陈还恩垂下眼睫,似乎没看到,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语气平静地夸赞裴依兰:“手艺不错。”
裴依兰笑道:“我哪会做这些,全是景明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