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牢模糊了人的视觉,却让人的听觉更加敏感。
打,打他?
明霜昼喉结滚动,拿着鞭子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原因呢?
连豪砚确实对他出手,但是坠楼的事实际上是他夸大陷害了连豪砚啊!
“陛下……能不打么?”明霜昼紧抿着唇,很明显连豪砚已经得到了该有的惩罚,把他继续放在这里比要他死还痛苦,不论他打不打这一下连豪砚注定不会好过。
他可没有什么打人的爱好啊!
郁棹微微眯起眼睛,看起来相当不悦,他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明霜昼。
就当明霜昼以为郁棹要抽自己的时候,郁棹发话了。
“走吧。”
明霜昼如释重负,一直紧绷的肩膀也逐渐松懈下来,他咧咧嘴角露出一个不那么僵硬的笑容,紧接着逃命似的飞快走向地牢出口,生怕再慢一步郁棹就要逼着他打人,哪还有进来时嫌弃的无从下脚的样子。
再次见到阳光的明霜昼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只是身后的郁棹并没有跟上来,地牢依旧散发着阴冷的气息,莫名和郁棹很相配。
郁棹不会真的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
这个猜想莫名缓解了几分明霜昼的紧张,他拍拍身上在地牢里沾到的尘土,眼睛在接触到溅到衣服上的血点时骤缩,手下动作也慢了下来。
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
他漫不经心的想,脚下顺着刚才来时的方向踩在工整的鹅卵石小路上,荷花池里早已不见了早春的荒芜凄冷,如今油绿的荷叶几乎要把整个池子覆盖上,几朵含苞未放的花苞亭亭玉立在一池子绿色上,晶莹剔透的露水自花苞顶部滑下,再顺着荷叶倾斜的角度最后滴入水中,泛起一阵涟漪。
御花园里已经开满了各类品种的花朵,在一簇簇鲜花之中,一群人众星捧月般从花丛中显露出身影。
“俞大人?”女儿家清亮的声音响起。
是郁檀。
“拜见公主。”明霜昼眼疾手快低下头。
郁檀拿着一只刚摘下来的茉莉花,手指轻轻摩挲茉莉花的茎叶,眼睛却是看向明霜昼后面那条路。
她眨眨眼,收回目光,言笑晏晏:“俞大人这是刚和皇兄分开吧?”
明霜昼笑笑:“公主慧眼,只是我打扰了公主赏花,实在失礼。”
郁檀摇摇头,“无心之举,何须挂怀?”她扭过头对着旁边的人吩咐,“本公主有话要和俞大人说,你们先退下吧。”
“是。”
明霜昼心头一跳,顿感大事不妙。
“公主……”
“嘘。”郁檀一根手指竖在自己面前,她对着明霜昼狡黠的眨眨眼,提起裙边走向池边。
明霜昼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跟上去。
“公主找我,可是为了襄王殿下的事?”明霜昼绞尽脑汁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
“不,我找你,是为了我皇兄。”
郁棹?
他跟郁棹有什么事值得公主挂念的?
像是看出了明霜昼眼里的疑惑,郁檀开门见山:“俞大人,你觉得我皇兄如何?”
你皇兄如何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明霜昼内心狂叫,面上违心回答:“陛下,自然是极好的。”
郁檀了然的笑笑,似乎看出明霜昼话里的反意,她低头看着荷花池里的荷叶,沉默了很久,就当明霜昼以为今日的话就快结束了时,一阵清风拂过,同时也带来郁檀那句小声的“我皇兄,过得很不好。”
“什么?”明霜昼屏住呼吸,下意识追问。
郁檀微微扬起头侧着看向他,眼里是明霜昼读不懂的情绪。
“我能感觉到,皇兄对你和对其他人不一样,他身边有个知心的人我很开心,你想,听听我皇兄的故事吗?”
明霜昼警铃大作,谨慎回道:“公主,陛下的事,我们私下谈论,不好吧?”
“你怕什么?是我执意要告诉你的,皇兄生气要罚就罚我好了。”
明霜昼想问:是这么回事吗?
郁棹的故事那不就是皇家辛秘,郁檀这个公主自然不会受到什么处罚,可是他这个小小的状元郎可就说不准了,被郁棹一气之下砍了头都是轻的。
“公主,还是算了……”
郁檀无视他的抵抗,已经自顾自的讲起了故事。
“皇兄的故事,还要从他母亲和我的母亲开始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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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棹生母名池菡,与郁檀生母于莲自闺阁起便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