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他说您是狗......”刃如实汇报,说完了之后迅速低下头,生怕被迁怒。
这事实在匪夷所思,普天之下居然还有人敢说郁棹是狗,这个人还是他钦点的传闻十分宠爱的状元郎!
刃迟迟没等到自家陛下的反应,又实在好奇,借着夜色偷偷抬头去看。
薄雾笼罩着月亮,只透出微弱的光来,穿过浓密的柳条照在人身上,像洒下一袭透明的衣裳。
而这如月一般夺目的容颜上,带着的是忍俊不禁的笑意,盈盈若溢。
一阵压抑不住的,低沉的轻笑从郁棹喉间溢出,在安静的御花园中显得格外清晰。
刃傻眼了。
主子疯症怕不是更严重了,谁被骂狗还笑的一副诡异的,近乎愉悦的样子啊。
真疯了。
刃想不明白,以前的郁棹,虽然同样阴晴不定,可就算是笑那也是笑里藏刀,如今呢?
刃再次想起这个笑容,骇得他打了个冷战。
这新来的状元郎到底有什么能力,把主子变成这个陌生的样子?
真的只是因为字写得好吗?
他不信。
“陛下,那我先退下了。”说完他就闪人消失,刃再也不想在这奇怪的气氛中待上一秒钟。
郁棹没有理会刚才都快惊掉下巴的刃,低声唤道:“德胜。”
“哎陛下,老奴在这。”德胜从远处跑过来,轻轻抬起眼皮见郁棹心情不错,这才大着胆子,“陛下,夜露深重,保重龙体啊!”
“命人在这里搭个棚子,每日派人来检查这块地。”郁棹说完也不等人回话,面上依旧带笑,拂袖而去。
“这。”德胜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又看看柳树旁完好无损的地面,最后转过身问自己的徒弟,“小全子,陛下说的可听见了?”
小全子眼里带着迷惑,大着胆子问德胜:“公公,这埋酒不应该顺其自然,令其汲取天地日月之精华吗?搭了棚子悉心照料能行吗?”
“哎呦!”小全子挨了德胜一下,“公公难道我说错了么?”
德胜翻了个白眼,两只手指头不断的戳着小全子的头顶,认命给自己徒弟解释:“你说的是没错,可陛下是主子,是一国之主,他要什么就得给他,让你怎么做就要怎么做,我们做奴才的可没有金贵的命,稍有不慎小心你的脑袋。”
说着作势又要打一下小全子。
吓得小全子连连后退:“徒弟记住了!”
德胜有些感慨的看着粗壮高大的柳树,这树在皇宫里不知已经种了多少年,屹立在深宫之中仍然焕发着勃然生机。
他又何尝不明白,偌大的朝廷上下,人人只顾自保,半句闲话不敢多说,生怕一不小心被郁棹杀了泄愤。
也就只有最近的状元郎。
德胜突然想起来明霜昼,明明长着一张心冷的脸,可却怀着一颗滚烫的心。
做出来的事也出人意料,甚至不合规矩,却是这大承王朝上上下下少有的直率真诚之人。
陛下的变化他最近看在眼中,要说看不出和状元郎有关,德胜这在皇宫里待了一辈子的老油条就白混了。
状元郎可千万不要真的惹怒陛下啊!
德胜不愿看见如此一条鲜活的生命失去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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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之后,明霜昼一行人又忙碌了三天,终于赶在春天快结束之前又酿出来十坛酒。
这天清晨几人心惊胆战地拿好各自的那份,活像几个小偷。
“俺说陛下这次不会再来抢了吧?”大姐抱着酒问,脑袋还转个不停看看周围,生怕下一秒圣上再次大驾光临,横刀夺爱。
明霜昼无奈扶额,这个他还真说不好,郁棹的心思怎么可能是他这种正常人能够理解的?
但是这次他说什么都会护住这几坛酒的!
绝对!
幸运的是,郁棹今日没来,不然明霜昼就要血溅当场,驾鹤西去了。
“呼——”
还好还好,郁棹这狗还有点最后的良知,还不算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