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来笑眯眯地一弯眉毛。
“谢谢。”
她生得本就好看,又有运动经历,艺术气质中又带着难言的纤锐灿烂,笑的时候眉眼含情带笑,如浩渺春水。
“这么漂亮的裙子,去见谁了?”江双随口问。
雪来把水烧上,娓娓道:“上午去了万叶馆,看了下分镜,然后下午去见了……”
她略一停顿,仿佛这个人对她而言已复杂到难以定义,最终说:
“小时候的好朋友。”
雪来望着灶上升腾的雾。
女孩子人拢在白雾里,有一帧略显难过,但近乎错觉。因为她马上就笑道:
“发现好朋友过得不错,就又回来了。”
江双莞尔:“没听你提起过你小时候还有好朋友。”
雪来笑眯眯地说:“因为真的很久没见了。十多年了,我们分开的时候还都是小小登呢。”
又哧地抽了张厨房纸巾,擦拭碗架上洗好的硝子杯。
江双并不多问,点点头表示知道,又该干什么干什么。
那是一种两人间的默契。
——就像雪来从没问过江双为什么愿意与自己毫不喜欢的男人纠缠,也没问过她为什么留学在外,从不与家里联系一样。
她与江双在一起住了五年,从大一住到如今,江双身上的谜团,就像她身上一目了然之处一样多。
窗外雨声细密,如风过草野,夜雨落窗棂。
“……”
“……女人都是有很多秘密的。”雪来听着雨,忽然嘀咕。
“是啊。”江双懒洋洋接茬。
屋里一阵舒舒服服的沉默,江双呱唧呱唧敲两下键盘,又问:“所以你们主编老头觉得这次分镜稿怎么样?”
“——没那么喜欢。”雪来颓丧道:“老评语。他说我画的漫画有隔膜感,就差怼着我的脸说小姑娘你这人一点也不真诚了——什么叫不真诚啊?”
“不晓得。”
江双随口恶评。
“但你有时候确实挺滑头的。”
“……”
雪来很想反驳,但反驳不了,气鼓鼓不说话,自带的包里拽出被废的分镜本,摆在餐桌上,转而对着本子生闷气:“我比别人差在哪?”
江双填了个数字:“这台词之前都是恋爱脑在说来着。”
雪来:“……”
“——不过我欣赏你也是比较欣赏这一点。”江双伸了个懒腰。
雪来一愣。
“我听你说过这句话很多次。你经常会问你比别人差在哪……”江双说。“但你每次在意的都是‘为什么我还不够强’。”
雪来低头看着分镜本,被这句话一戳,扑哧笑出了声。
江双:“从不怨天尤人,无论身处怎样的逆境,都不看别人,只看自己。”
雪来抬起脑袋,笑眯眯看江双:“谢谢你夸我,我现在心情好多啦。”
“实话而已。”
江双笑了笑,转过去继续办公。
过了会儿。
“……楼下有辆法拉利。”江双突然道。
雪来趴在桌上,把自己抻成一个很劲道的面团团,鼓鼓道:“这条街上法拉利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