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里人声鼎沸。排球砸地的闷响、鞋底摩擦地板的尖叫、队员们的呼喊声混在一起,与她刚才待过的寂静空间截然不同。
昭来的有些晚,比赛已经开始,看台上已经坐了不少学生,她找了个靠边的空位坐下。
牛岛若利正在网前起跳。他的动作并不花哨,甚至有些朴实,但腾空的高度和挥臂的力量感却带着一种压倒性的气势。球像炮弹一样从他左手射出,撕裂空气,重重砸在对方场地的底线上。
“咚!”沉闷的巨响在馆内回荡。
即使隔了一段距离,昭也能感受到那一击的力量。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手指蜷缩收紧。
“好!好发球!”场边传来教练的喊声。
她上次看牛岛打球,两个人都还是小学生,虽然那个时候他在同龄人中就已经是佼佼者,但和现在相比,不管是身体机能还是球商上都差的太多。
轮到对方发球,山形吃力接起。这并不是机会球,濑见将球打了回去,东北队一传到位,二传迅速将球托向网前。几乎是同时,一道身影如同预判般迅速移动,高高跃起。
是天童觉。他的手臂伸展,指尖精准地挡在了球路上。
“砰!”球被重重拦回,砸在对方攻手的身前。
“猜对了!”天童落地,兴奋地挥了下拳头,脸上带着孩子气的得意笑容。
不过大学生队伍的配合明显更老练,但白鸟泽的进攻锐利得多。牛岛的每一次重扣都引得看台一阵惊呼。
昭的目光追随着场上的攻防转换。她看不懂太多战术细节,但能直观地感受到力量、速度和瞬间判断的激烈碰撞。
不知收到了什么感召,牛岛匆匆撇了一眼看台,看见了专注的女孩。
那一眼太快,她在看谁?天童?濑见?还是刚接下对方一记重扣的山形?
他自然的把自己排除在外。
又或许只是在看那颗黄蓝相间的圆球而已。
一场练习赛结束,白鸟泽队和东北大学队打的难分高下。队员们聚在场边听教练简短总结,然后开始分散进行拉伸和基础练习。
天童发现了看台上的藤原,立刻用力挥手:“昭酱!这边这边!”
这一嗓子引得不少队员都看了过来。昭感觉到一些好奇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保持镇定,走到看台边上。
“怎么样?精不精彩?”天童跑到她面前,仰头看她,额上都是汗珠,眼睛亮得惊人。
昭想递给他一瓶水,手边却空空如也。
“相当精彩,”昭诚实地回答,“和看电视转播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对吧对吧!”天童得意地晃着脑袋,然后指向正在场边安静喝水的牛岛,“若利的最后那记斜线扣杀看到了吗?简直像导弹!”
牛岛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对上昭的视线。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又继续专注于自己的动作。
“开学日没有课业也没有晚自修,要不然昭酱一会去部活教室教我围棋吧?”天童想了想,提议道。
“随时都可以,”她说,“只要你坐得住。”
“小看我!”天童跳起来,“等练习赛结束就去围棋部!”
“天童,别缠着人家了,过来拉伸!”濑见在不远处喊道。
“知道啦!”天童应了一声,又对藤原说,“昭酱你随便看,等会儿结束了一起去买果汁!”下半场的哨声响起,他匆匆跑回场内。
最后一场练习赛是白鸟泽获胜,但赢得不轻松。队员们三三两两坐在场边休息,教练在做总结。
一声解散,队员们走向更衣室。天童果然又第一个冲了过来,汗水把他的红发浸得更深了些。
“走吧走吧!先补充糖分!”他推着昭的肩膀就往外走。
牛岛也走了过来,用毛巾擦着汗,跟在他们身后。
自动贩卖机前,天童买了一罐冰镇葡萄味汽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罐,发出满足的叹息。牛岛则拿了一盒牛奶。藤原要了一瓶绿茶。
“怎么样?有没有对排球产生一点兴趣?”天童靠在贩卖机上,笑着问昭。
昭拧开绿茶瓶盖:“观看和参与是两码事。我的运动神经大概只够应付广播体操。”
“可以让若利教你啊,你别看他平时不爱说话,教人很耐心的!”天童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牛岛,“昭肯定也了解若利吧?”
牛岛喝牛奶的动作顿了顿,看向藤原。
“还是算了,”昭摇摇头,笑弯眼睛看向牛岛,语气轻松,“要我接他的球吗?我怕被砸进医院啊。”
天童爆出一阵大笑。牛岛的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错开了视线。
等大家收拾好东西,天童果然拉着几个队友跟来了围棋部。不大的部室挤满了高大的男生,顿时显得更狭小了。昭拿出了一个新的棋桌,没有动那盘残局。
“这就是围棋啊?”山形好奇地摸着棋盘边缘。
“好小的桌子!”濑见试着在垫子上坐下,腿都伸不直。
只有牛岛靠在门口,似乎不打算进来。
一群人疑惑的看向他,牛岛的喉结滚动,似乎不愿想起小时候被逼着学棋的阴影:“我在这儿等你们就好。”
昭的注意力很快回到了天童身上。她将黑子推给他。
“规则很简单,落子,围地,提子。最重要的是,”她顿了顿,看着天童的眼睛,“预读对方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