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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鸦片(2)(1 / 2)

 第7章 鸦片(2) 索旺泽“治”锅的法子和过程非常有意思。他先是将自己的双手从袍子里抽出来,把袖管交叉捆扎在腰间,然后就赤裸着黝黑的上身,抱起一块从河里拣来的圆滚滚的青石头,伏在灶台上,哗啦哗啦地打磨起了那个大铁锅。他一起一伏的劳作模样,极像一个木匠在奋力地推着刨子。他打磨大铁锅的声音聒噪刺耳,喧响不绝,让人听了背皮子一阵阵地发麻。这是一个非常费劲的体力活,不多一会儿,他的额头上和脊背上就浸出了密集的汗珠,顺着鼻尖和脊梁,不停地往下滴落。待他把大铁锅里灰黑的氧化层和一些小小的砂点磨去磨平,将整个锅面都磨得光滑锃亮时,他已经被汗水浸透了,仿佛从水里钻出来一样,浑身湿淋淋的,连头发尖尖上,都挂满了汗水。他直起腰,张开蒲扇般的大手,抹着脸上身上的汗水,同时也就把那些污黑的铁屑铁灰带到了脸上身上,成了一个大花脸,大花人。旁边的人看了,都哧哧地笑,但他却不以为意,吩咐给他打下手的几个男佣,将锅里的灰渣铁屑清除干净。之后,他又让那几个男佣从李家花园的井里打来满满一锅水,并加入大量的食盐,架起柴火,猛烈地熬煮。这样接连熬煮了三次后,他又叫那几个男佣换上清水,再次熬煮。如此折腾下来,那几个男佣就有些不耐烦了,耷拉着眉眼垮着脸,将事情做得疲疲沓沓的。可索旺泽却说,他要一直熬煮下去,直到把那大铁锅熬得没有一丝杂质,没有一丝异味了,才算大功告成。如若不行,他还得换上清水,继续熬煮,继续治理!

那几个男佣不由得暗暗叫苦,在心里恨恨地骂他:日你妈!不就是熬个鸦片嘛,有必要这样装神弄鬼神神道道地折磨人吗?

索旺泽“治”锅的时间,就花去了整整一个白天。直到黄昏来临,他将那大铁锅里滚沸的清水用木瓢舀起来,凑到鼻尖去闻了又闻,喝进嘴里去尝了又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旁边焦急等待的李嘉瑞说:“成了,可以用它来熬烟了!”

李嘉瑞和那几个男佣都禁不住松了一口气。

但是,让大家惊异的是,索旺泽却不急于开始下面的工作,而是叫人将灶膛里的柴火全部灭掉,并拉开从县城买回来的崭新的白布,将熬烟的灶台严严实实地遮蔽起来。

“我饿了,想吃饭了。”索旺泽站在灶台后面,满脸疲惫地对李嘉瑞说道。

李嘉瑞只得带着他走进李家花园,走进了餐堂。

可是,吃了饭后,索旺泽依旧不急于去熬烟,而是坐在饭桌旁边,提起一条腿来架在板凳上,撑着手肘,用随身携带的银签子,悠闲地剔起了牙缝。

悬挂在头顶上的三叉壶清油灯洒下一片黄澄澄的亮光,照耀着他魁梧的身子和紫黑的脸膛。明亮的餐堂里,坐满了人,也站满了人。李家花园的主子和用人,全都在等着他的下一步行动,全都在想着看他熬烟时可能出现的怪事奇事。

可索旺泽坐在饭桌旁,就是不动,气定神闲地剔着他的牙缝。

半个时辰过去,该歇的气歇了,该喝的茶喝了,该说的闲话也说了,他还是没有一点儿动静。春芹实在憋不住了,瞪着他问道:“哎,索把式,天都完全黑尽了,你也该去熬烟了吧?”

索旺泽摇着头说:“还没到时候。”

春芹问他:“啥时才到时候?”

索旺泽把剔牙的银签子从嘴里拿出来,环顾着春芹和站在餐堂里的那些丫鬟及女佣们,笑道:“就是你们这些女人全都去睡下了,就到时候了。”

春芹即刻嚷叫起来:“哎哎哎,索把式,你啥意思呀?我们就是想看你熬烟,你咋要我们去睡呀?你熬个烟,总不会像女人生娃娃一样,不让人看嘛!”

索旺泽的脸蓦地红了,他将目光从女人们身上收回来,低着头说:“有些事,比生娃娃还脏,还羞人,你们最好别看。”

之后,他不等春芹再问什么,就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地对李嘉瑞说道:“二老爷,你还是叫她们去睡了吧。她们不睡,我是不会去熬烟的!”而且还叮嘱那些女人:就是去睡了,也要把房门和窗户紧紧地关上,不管听见什么异样的响动和奇怪的声音,都不要走出屋子,更不要走出李家花园来偷看!

“到时候,有啥怪事奇事把你们羞着了,吓着了,我可不管噢!”他又咧开大嘴,朝着女人们呵呵呵地傻笑。

李嘉瑞无奈,只得挥挥手,把等着看稀奇的春芹和那些丫鬟女佣们全都赶出了餐堂。

寂静的李家花园里,随即响起了女人们四散而去的踢踏声和愤愤不平的抱怨声。

春芹回到屋里后,就把笨重的身子躺靠在凉床上,平伸着双腿,让贴身丫鬟冬梅给她捶揉。

在外面站了一整天,她确实感到有些腰酸腿痛了。

可冬梅捶着捶着就走了神。她抱着春芹浮肿得像暄软的馒头似的脚脖子,神思幽幽地说:“哎,春芹姐,你说熬烟时究竟会出啥怪事奇事呀?该不是那索旺泽在编谎话哄我们吧?”

春芹正托着腮帮靠着床头假寐。其实她一点儿也没有“寐”着。她也在心里琢磨着索旺泽的话,寻思着那些可能出现的怪事奇事。

她的眼前,不觉浮现出了索旺泽神秘的笑容和羞涩的表情。

究竟是什么样的怪事奇事,比女人生娃娃还脏,还羞人,还要把人吓着,让烟把式索旺泽都碍口识羞地不肯说出来呢?

春芹想象不出,冬梅也想象不出。于是,两人都懒得去想了,商量着定下一条计策: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们就悄悄打开房门,悄悄溜出去看个究竟!

之后,春芹就和衣躺在凉床上,冬梅就在旁边打着盹,等待着那个神秘时刻的到来。

黑夜像个蹑手蹑脚的贼子,悄无声息地潜向黑暗深处。春芹和冬梅的意识也渐渐模糊,渐渐滑到了梦的边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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