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阳经常一个人枯坐着,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陆承恩忽然有些理解司阳最终选择放弃生命的行为。
都说艺术家最怕束缚,这样活着,对司阳来说可能比死了还痛苦。
陆承恩不懂艺术,他只是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但他欣赏那些对生活充满了自己想法的艺术家。陆承恩也曾资助过一些艺术领域的学生,那些二十来岁的学生对世界的奇思妙想时常让陆承恩觉得有趣,那是抛却了物质和利益后纯粹的精神领域的探索。
陆承恩移动鼠标,点开了客厅监控的麦克风,问:“你在看什么?”
司阳没有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也没有任何反应,他已经习惯了这样被随时监视着的生活。
陆承恩想,只要是个人被这么关着,大概都会疯。但他不得不继续逼问下去,像之前的每一天那样,被动地维持着封衍的人设:“司阳,回答我的问题。”
司阳冷漠地侧了侧脸,精准地望向陆承恩正在看着他的摄像头,泛白的唇动了动,吐出的声音稍显干涩:“我在看天上的鸟。”
“是什么鸟?”
“一些能自由翱翔在空中的鸟罢了。”
司阳说完,便操纵轮椅离开客厅,回到了卧室。他艰难地挪到床上,躺下后闭上了眼睛。
不想和封衍交流的意思表达得很明确。
岛上的佣人听从封衍的要求,不会和司阳对话,可太久不开口,人的心情会变得压抑。陆承恩该多和司阳说些话,不过或许对司阳来说,与封衍对话只会让他加倍痛苦。
陆承恩没有再逼迫司阳。
第二天很晚,陆承恩才回到岛上。平常这个时间司阳还在客厅坐着,今天他早早地回到卧室休息,整栋别墅都笼罩在黑暗中。
陆承恩打开玄关的灯,卧室里没有任何动静传出。他登机前告诉过司阳自己回来的时间,很明显,司阳在故意躲着他。
如果是封衍,大概会跑去卧室质问司阳为什么不等他回家,说急了又要动手,第二天再对着司阳忏悔。
陆承恩没这份闲心,也不准备太过遵守封衍的性格,他需要再试探试探系统对他ooc行为约束的底线。
封衍不是每个晚上都会和司阳睡在一起,海岛上和国内有时差,偶尔工作晚了他会在其它房间休息。
陆承恩径直去了客卧。
系统忍不住出声道:「宿主,你为什么不和司阳一起睡?」
“不一起睡算ooc吗?”陆承恩问。
警报没有被触发,系统也不能骗人,只好回答:「不算。」
然后又补充:「可你总不能一直躲着司阳吧?」
“不是躲着他。”客卧的衣柜里备着换洗衣物,陆承恩解开衬衫,拿了件睡袍去浴室,“我只是害怕半夜在睡梦里被人捅死。毕竟,封衍才砸断司阳的腿没多久。”
系统:「……」
系统讪讪:「应、应该不会吧……」
“我也不想被棒球棍敲头。”陆承恩安抚系统,“放心,我会好好做任务。我还需要用这个身份活下去。”
陆承恩只是没太想好要如何破局。
一直等客房的灯灭了,主卧里的人才换了个姿势。别墅内的监控都有夜视功能,司阳没有睁眼,他暗暗松了口气,庆幸封衍没来找他的麻烦。
司阳不知道这次封衍又要在岛上待多久,他的腿最近疼得厉害,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应付封衍。
多少次午夜梦回,司阳都会记起棒球棍猝不及防砸在他腿上的那一刻。
封衍已经疯了。
他现在断着一条腿,什么都做不了。
司阳想,就算再恶心,他也要表现得乖一点,听话一点。先养好腿,等能站起来走路了,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