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就是一个烟花罢了,你都这么大个人了,又不玩,给别人算了。”
李莲丢下这句话,不等徐清清反应,就从她手里抽走了那串烟花,递给了旁边的小男孩。
“来来来,阿姨这个给你玩好不好?”
她愣在原地,手里空荡荡的,刚才还残留着烟花塑料包装的凉意,此刻却像被掏空了一块。
小男孩接过去,好奇地翻来覆去看着。
邻居连忙说:“这多不好意思啊,这孩子就是见什么要什么,快给阿姨说谢谢。”
那小男孩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烟花,跑到另一边去放。
“没事,小孩子嘛,都这样。”李莲笑着摆摆手,语气熟稔得仿佛无足轻重。
徐清清攥紧了空着的手,指节捏得发白。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不疼,却密密麻麻地泛着酸。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站在人群边缘,像个被遗忘的影子。
夜色浓稠,本可以藏住所有翻涌的情绪,可她努力挺直的脊背,却还是泄露了那份狼狈。
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
怎么还没有习惯呢……
“清清姐,你的烟花呢?”谭英玩得正高兴,回头看见她空着的手,好奇地问。
她强忍着眼眶的酸意,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些:“我的放完了。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她说完,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走。
“啊?不再玩会儿吗?还有好多烟花呢。”谭英在身后喊她。
她摇了摇头,对着身后:“不了,”反正那些自己又不敢放。
“不知道又在闹什么,脾气大得很。”李莲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她听见,“让她自己回去,惯的她这臭脾气,越来越大了。”
那语气里的嘲讽,像针一样顺着风飘进耳朵里。
徐清清回到家里,反手关上卧室门的瞬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抖着手摸出纸巾,胡乱地擦着,嘴里小声嘟囔:“真是的,有什么好哭的,真没用……”
明明在心里说了无数遍不要哭,可眼泪就是不听话,一颗接一颗地砸在衣襟上,濡湿出小小的湿痕。
好像只要是她喜欢的东西,最终都留不住。
寒假的一个月像指间的沙,攥得越紧越是挡不住流逝的速度。
转眼便是初春,识弎高中的图书馆后墙下,那片草坪像被泼了桶绿颜料,鲜活得能掐出水来。
草坪中央立着棵百年香樟,枝桠卯劲地伸向天空,历经风雨却始终挺拔,像位沉默的老者守着岁月。
这香樟长得格外繁茂,主干粗壮得要三四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围住,枝丫纵横交错,织成一张巨大的绿网。
春日里新叶舒展,油亮得能映出光来,仰头望去,层层叠叠的绿意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只觉这生命力磅礴得惊人。
它四季常青,偏在春天抖落旧叶,新绿与残黄交叠,倒成了校园里独一份的景致。
徐清清刚从图书馆出来,怀里抱着学习用的书,指尖还残留着书页的油墨香。
无意间往后一瞥,目光就被那棵香樟勾住了。裸露在地面的树根盘根错节,像巨龙的爪子深深扎进泥土里。
她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在树荫下找了块干净的草地坐下,闭上眼靠在树后感受阳光透过叶隙洒下的斑驳暖意。
周遭静得能听见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连呼吸都跟着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