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褪不愿提陆御的隐私。
公主不停追问。
还是蓝姎说的:“娘你就别再问了,陆御喝醉的时候不是说了么,他被相家姑娘拒绝了。”就提提这话,蓝姎就红了眼圈。
蓝褪当然知道,蓝姎喜欢陆御。
公主看到的却跟常人不同:“如今听闻老二得了恶疾,老大又受了他母妃的连累,两个皇子都不遂皇上的心,皇上为了分威武伯的权,如今用上了相家的儿子相果心,这小子前几年还没板凳高哪,如今却是有勇有谋的,连带着,相家姑娘都要被人高看一眼,瞧瞧,陆家就上门提亲去了,要我说,那个陆御是个机灵的,你就没想到这一点。”
这个娘果然是公主出身,宫里的这套心眼,被她看得明明白白。
“你不喜欢那相家姑娘?”公主问。
蓝褪脸一红。
“你若喜欢,咱们也可以去提提亲事的。放眼这青城未嫁的女儿家,相遂宁,倒也不错。”
“娘别提这事了。”蓝褪打住了她。
“你当真不喜欢?”
“不是。”
“那为何不让娘提?若别人抢先了,可没你什么事了。”
“陆御是我兄弟,他刚......娘这时候提,不是戳他心窝子吗?”
倒也是。
怎么能在陆御不幸的时候上去踩一脚呢。
传出去也不好听。
公主倒忽略了这一点。
不为兄弟两肋插刀就算了,难不成还趁兄弟难受的时候插兄弟一刀吗?
岂有此理的事,不能干。
八月十五的时候,府里的月饼做好了。
相遂宁端了三个月饼到小佛堂去。
小佛堂里没有人,供香也熄了。
相遂宁点着三根供香,又把后厨里新制的三个月饼放在香炉前。
月饼尚有余温。
并不知道相遂心喜欢什么样口味的月饼,听父亲说,相遂心死的时候,也才几个月,几个月的小孩子,并没有吃过月饼。
相遂宁跪在蒲团上,默默地在心中念了几句。
再起身时,身后已经站了一个人。
月亮从门缝里挤进来,细细的一条白光。
他的背影把她的背影包裹了下来。
是相果心。
相果心跪在蒲团上,给案上的牌位磕头。
或许是在给相家的列祖列守磕头,或许,是给暗格里的人。
小佛堂里静谧极了,这晚的月亮又圆又亮,像个银盘。
“姐姐,你在想他吗?”相果心问。
相遂宁不明白,这个他指的是谁。
指的是暗格里的人吗,还是指的陆御。但两个人都没有说明。
“姐姐拒绝陆太医,是因为怕有朝一日我的事瞒不住了,咱们相家会有灭顶之灾,姐姐是怕连累陆太医吗?”
相遂宁倚着小佛堂的门,默默望着天边的月色。
乌云笼罩,一大块一大块的乌云在头顶上翻滚,也不知道是哪阵风给吹过来的,在头顶上越积越多,越积越厚,很快把十五的圆月也给遮挡了,清亮的月光掩盖在乌云里,小佛堂里顿时也暗下来了,银盘里的烛火那么微弱,微弱的像是相遂宁的喘息。
她看似平静地回应相果心:“我还不想那么早嫁人,我想多陪祖母几年。母亲的身体也不大好,我不想这么早嫁出去。”
已经不早了,比她还小的相嫣,不但嫁了人,如今老公都快死了。
跟相遂宁差不多大的贵女们,也早早的成了亲了。
要是在以前,相果心定然揶揄相遂宁:“姐姐你以后嫁不出去。”
现在他成长了,再不说那样的傻话。
他望着头顶上的乌云,靠在相遂宁肩膀上:“姐姐,我知道你是不想害了别人,你也是为了我好。我也终于明白,爹为什么总害怕我在宫里出色,我书读的比皇子好,爹要生气,我箭射的比皇子准,爹还要生气,以前总觉得爹是胆小怕事,活得小心翼翼,像只闻风丧胆的蚂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瑟瑟发抖,原来都是我错了,爹只是想保护我,他只想我平平安安地长大,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罢了。姐姐你放心,我会按照爹的心思,好好活着,平平安安地活着,为了爹,为了你,为了相家,也为了......我不会惹是生非,也不会给相家带来灭顶之灾,姐姐,如果遇见了你喜欢的人,就答应他吧。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相果心说着说着,有些哽咽,少年郎君,此时已经红了脸皮,若不是乌云罩顶,或许他也没勇气说出这些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