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怎么也没想到站着进去的人会毫无反应的躺着出来，问及是否要去医院，严冬喘着粗气只说让他睡一觉就好，谢然瘦但不代表不重，光背这么一段距离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他看了一眼跟着过来的沈稚，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刚刚把谢然放的太急，头磕到车顶指定肿起一个大包，万一突然醒过来他可不想面对那张臭脸。

沈稚一颗心都挂在谢然身上，从另一边上车往里挪了挪，把他埋在坐垫里的脑袋放到腿上。

问了几遍真的不需要去医院，李叔把他们放到时光酒吧门口，严冬又哼哧哼哧的将谢然驼到五楼，随意扔床上后拿出医药箱让沈稚自己上药，两腿抖的跟筛子一样。

手肘上的伤已经止血，沈稚决定先处理谢然的手，他拳头上陷进去些泥土和细小的石子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的血。她问严冬要了打湿的毛巾，毛巾擦过外翻的伤口，血迹又涌了出来，她慌乱的堵住伤口，血不再流后凭感觉包扎成两个大粽子。

“他什么时候会醒？”

沈稚关上房门坐到客厅里唯一一条沙发上，一边问双腿还在抖的严冬一边处理自己手肘上的伤。该说不说，自从认识谢然后，她处理伤口的能力渐长。

“我打了安定剂，剂量不大大概还会睡一会儿，喝水吗？”

她摇摇头，追问道：“严冬，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路都没有问什么是因为她脑子乱的很，不代表不想知道真真实实发生在她前的事。

打人是不对的，更何况是近乎失控的暴力，不顾自己是否会受伤纯粹的发泄。特别是严冬还随时携带那种可以制服谢然让他昏睡过去的东西，无法不让人觉得奇怪。

“等他醒来，你自己问他。”

“他会跟我说吗？”

“也许吧。”

“也许不会。”

“....我知道的不多。”

严冬心里升起一股愧疚，谢然说找机会让他侧面给沈稚说关于他的事，没想到时机这么快就到。

他只是实施者，只是完成谢然计划中的一环，既然谢然决定要这么做他就帮，可他也希望谢然以后不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他放下水杯，留下足够的时间让沈稚消化他说的话。过了一会儿，见她还不走，大概也不习惯和女生独处，回了房间。

沈稚也不想一个人待着，尽管严冬说现在就是有头狮子站在旁边也不一定能叫醒谢然，还是轻手轻脚的打开门。

她慢慢地走到床边拉了拉他身上的被子，静静地看着，眉眼，鼻子，嘴唇，是无论看多少遍都会觉得惊艳的长相。

安静的就像一个小天使，睡着的样子半点看不出刚刚还跟野兽一样凶狠的对别人龇牙。她伸出手戳了戳他的嘴角，往上提了提又往下，突然想，谢然的表情真的很少。

在她快要趴在床边睡着的时，床上的人闷哼了一声，短暂且隐忍，不细细听捕捉根本不到。

谢然睡得不安稳，额头开始冒汗，眉间皱成个‘川’字，双唇颤抖着微微张开，像是在做噩梦。

“这种情况上个月出现过，我发现他动手后怎么叫都不停手还异常地兴奋，当时只好把他打晕扛回来，第二天他正常的去上了学然后连夜回了趟b市，回来后告诉我下次如果他再这样，就从他包里也就是我刚才用的安定剂阻止他，除此之外什么都没说。”

“我问过朋友，他这应该是心理疾病，一受刺激会把情绪无限放大并且无法控制，他好像在吃药，这一个月都把自己关起来没去学校。”

“沈稚，你也见过他身上的伤，他小时候过得很不好，我听说他...被他那个妈关在狗窝里差点让火烧死，我想这大概和他的病有关系，有句话不是说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来治愈。”

“他很信任你，我希望你可以帮帮他，拜托。”

严冬的话在脑海里不断闪现，她以为谢然一直在学校上课所以晚上才能接上她一起回家，其实不是，谢然在家吃了一个月的药，而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对方的情绪有什么变化。

她是一个粗心的人，帮帮他，这句有分量的话让她给有些喘不上气，因为那是她从未了解过得谢然。

可她也明白，她离真实的谢然越来越近了。

谢然的眼睛缓缓睁开，迷茫过后凝视着她，试探地想叫住对方。

“稚稚？”

沈稚打开台灯，这盏台灯还是她替谢然选的，长柄护眼灯，暖黄色的光线能让人心安。

“我在呢，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谢然似乎以为是幻觉，被幻觉一回应愣了两秒，意识慢慢回笼，“你都看到了。”

他记得刚刚发生的一切，在沈稚眼前做了什么。

“嗯，严冬跟我说过一些，你想告诉我吗？”

谢然坐起身，沉默不语，计划赶不上变化，他需要时间去梳理一下。

沈稚早料到他会这样，说道：“对不起啊。”

谢然身体一震，脑海里闪过三个字-再等等。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他吗。他呆呆地看着她，是他动手伤人，是他吓到了她，虽然沈稚的擦伤不是他的错，但也不该是由她道歉。

沈稚深吸一口气，下了很大的决心，“因为我，你才情绪失控的。”

“下次不会了，抱歉”，谢然握紧拳头，此时才发觉拳头被包成粽子，突然很沮丧，“你受伤的时候，我都在，我不在，稚稚是不是就不会受伤？”

这次换沈稚愣住了，她准备了好多话想循序渐进的让谢然敞开心房，虽然还不知道要怎么帮他从阴影里走出来，但倾诉出来肯定不会错。

谁知他会突然提起这个，明明她也是这么觉得的，就好像扫把星一样，谢然总是在她的面前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