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月光把回家的小路照得亮堂堂的，像铺了层银霜。宋小航牵着沈如初的手，慢慢往前走，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紧紧贴在一起，像再也分不开的样子。
沈如初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刚才在山里的恐惧还没完全散，他攥得很紧，指甲都快嵌进宋小航的手心里。宋小航能感觉到，却没说什么，只是悄悄放慢了脚步，还把自己的袖子往下拉了拉，盖住手背上的伤口 —— 他怕沈如初看到会担心。奶奶总叫他 “扎约”，说这是族里的名字，代表 “勇敢的小鹰”，可刚才在山里找沈如初时，他一点都没做到勇敢，现在更要护好沈如初，才算对得起这个名字。
风里带着溪边的水汽，凉丝丝的，却不觉得冷。两人没怎么说话，只有脚步声在小路上 “哒哒” 响，偶尔有虫鸣声从路边的草丛里传来，像在为他们伴奏。宋小航时不时侧头看一眼沈如初，月光下，沈如初的侧脸很软，头发上还沾着点草屑，却比第一次见面时那个 “干净的小王子” 更让人觉得亲近。他想起奶奶说的，“扎约要护着自己在意的人”，现在沈如初就是他最在意的人。
路过溪边时，宋小航突然停下脚步，对沈如初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他松开沈如初的手，快步走到溪边，蹲在岸边，在一堆石头里翻找着 —— 早上他来溪边时，看到过一块特别好看的石头，石面上有淡蓝色的纹路，像星星落在上面，当时就想捡给沈如初，后来忙着躲强哥，忘了这事。奶奶说过，“扎约要把最好的东西留给重要的人”，这块石头就该给沈如初。
沈如初站在路边，看着宋小航蹲在溪边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他想起刚才在山里，宋小航抱着他时的温度，想起宋小航为了找他，手上和腿上都受了伤，眼睛又有点红了 —— 他以前在城里，从来没人会为了找他这么着急，没人会为了他受伤，更没人会像宋小航这样，把他放在心上。
“找到了！” 宋小航的声音传来，带着点兴奋。他手里拿着块巴掌大的石头，快步跑回来，蹲在地上，用衣角反复擦拭着石面，直到石头变得光滑发亮，才递到沈如初面前：“你看，这个像不像星星？我们族里叫它‘阿布’，是‘宝贝’的意思。我奶奶平时不叫我宋小航，都叫我‘扎约’，说这是我们族里给我起的名字，代表‘勇敢的小鹰’。”
沈如初赶紧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接过石头 —— 石头凉丝丝的，表面很光滑，淡蓝色的纹路在月光下真的像星星，比他之前见过的所有石头都好看。他用指尖轻轻摩挲着石面，心里满是喜欢，却没好意思说，只是小声问：“‘扎约’？很好听啊，为什么平时不告诉我？那你们族里的人，都会把宝贝叫‘阿布’吗？”
“嗯，” 宋小航点头，坐在地上，也拿起一块小石子把玩着，“奶奶说，‘扎约’是要藏在心里的名字，只有亲近的人才能叫。‘阿布’也是我们族里最珍贵的词，只有最重要的东西，才会叫‘阿布’。比如奶奶的针线盒，她就叫它‘阿布’，说那是爷爷留给她的宝贝；还有我的奖状，奶奶也叫它们‘阿布’，说那是‘扎约’努力的宝贝。”小航还要说他的小狗也叫“阿布”的时候，看到沈如初很专注地把玩着手里的 “星星石”，于是就没有继续说。
沈如初看了一会儿，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抬头看向宋小航，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又有点紧张，小声问：“那…… 你能给我起个小名吗？‘沈如初’太正式，‘小初’又太普通，我妈总这么叫我，我不想跟别人一样。要是你愿意，以后我也叫你‘扎约’，不叫宋小航了。”
宋小航愣住了，他没想到沈如初会让他起小名，更没想到沈如初愿意叫他 “扎约”。这个只有奶奶会叫的名字，现在要被沈如初叫了，他心里有点慌，又有点甜 —— 起小名、叫族名都是很亲近的人才会做的事，沈如初这是真的把他当亲近的人了。
他想了想，脑子里闪过很多词，比如 “星星”“月亮”“石头”，可觉得都不好，配不上沈如初。他又看了看沈如初手里的 “阿布” 石，突然有了主意，小声说：“那…… 你也叫‘阿布’吧？跟这石头一样，是很重要的意思。以后你叫我‘扎约’，我叫你‘阿布’，只有我们两个人这么叫。” 说完，他又怕沈如初不喜欢，赶紧补充，“要是你觉得不好，我再想别的……”
“不难听。” 沈如初打断他，脸颊有点红，赶紧别过脸，假装看路边的草丛，声音却比刚才软了很多，“就是…… 有点奇怪。不过以后我就叫你‘扎约’了，你也只能叫我‘阿布’。” 他嘴上这么说，手里却把 “阿布” 石紧紧攥着，还悄悄往贴身的口袋里塞 —— 他要把这块石头好好收好，这是 “扎约” 送他的 “阿布”，是他的宝贝。
宋小航看着他泛红的耳朵，心里的慌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甜。他笑着说：“好！以后你叫我‘扎约’，我叫你‘阿布’，别人谁都不能这么叫，连你妈妈都不行。”
“本来就是！” 沈如初转过头，瞪了他一眼，却没真的生气，嘴角还带着点笑，“以后只有我能叫你‘扎约’，只有你能叫我‘阿布’，强哥也不行，谁都不行！” 他怕宋小航不相信，还伸出小拇指，“我们拉钩，拉了钩就不能反悔，这是‘扎约’和‘阿布’的约定。”
宋小航赶紧伸出小拇指，勾住沈如初的小拇指 —— 沈如初的手指很软，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和他粗糙的手指不一样。两人的小拇指勾在一起，轻轻晃了晃，像在许下一个只有 “扎约” 和 “阿布” 知道的约定。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小狗。” 宋小航小声念着，这是奶奶教他的，说拉钩的时候念这个，约定就不会变。现在这是他和 “阿布” 的约定，一定不会变。
沈如初也跟着念：“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小狗。” 念完，他忍不住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和别人拉钩，第一次有了专属的小名 “阿布”，第一次有了只属于他和 “扎约” 的约定。
两人坐在路边，又聊了一会儿。宋小航给沈如初讲族里的故事，说以前奶奶族里的人会在月光下跳祭祀舞，“扎约” 小时候还跟着奶奶跳过，说要把最珍贵的 “阿布” 献给山神；沈如初给宋小航讲城里的事，说城里有很高的楼，有会跑很快的地铁，有很多好吃的零食，等以后带 “扎约” 去吃，让 “扎约” 也看看城里的样子。
“以后我带你去城里玩好不好，扎约？” 沈如初突然说，眼神里满是期待，“我带你去吃汉堡，去坐地铁，去游乐园玩过山车，那些都很好玩。”
“好啊，阿布！” 宋小航点头，心里满是向往，“那你也要跟我来山里，我带你去看萤火虫，去摘野果子，去山顶看日出，山顶的日出可好看了，比城里的烟花还好看。奶奶说，‘扎约’要带自己的‘阿布’看最美的风景。”
“嗯，我去，扎约。” 沈如初点头，把手里的 “阿布” 石又往口袋里塞了塞，好像这样就能把 “扎约” 和他的约定牢牢记住。
快到村口时，宋小航站起来，又牵起沈如初的手：“阿布，我们该回去了，强哥肯定在民宿门口等我们，要是太晚了，他又要着急了。”
沈如初点头，任由宋小航牵着他走。路过民宿门口时，果然看到强哥站在路灯下，眉头紧锁，手里拿着手机，显然等了很久。看到两人，强哥赶紧跑过来，上下打量了沈如初一番，确认他没受伤，才松了口气：“你们去哪了？我找了你们一下午，夫人都问了好几次了，我跟她说你们在溪边捡石头，没敢说别的。”
“知道了强哥，我们下次不会玩这么晚了。” 沈如初说，语气里没有了之前的任性，反而带着点乖巧 —— 他不想让强哥为难，更不想让 “扎约” 因为他被批评。
强哥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只是让两人赶紧回民宿休息。宋小航把沈如初送到民宿门口，才转身往家走。
“扎约！” 沈如初突然喊住他，从口袋里掏出刚才的 “阿布” 石，举在手里，“这个‘阿布’，我会好好收着的。”
宋小航回头，对他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知道，阿布。你也是我的‘阿布’，我以后会好好保护你的。”
沈如初的脸颊一下子红了，赶紧转身跑进民宿，连再见都忘了说。宋小航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甜甜的，也转身往家走。他在心里默念：“阿布，明天见。”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期待第二天的到来，因为第二天就能见到他的 “阿布”，就能听到 “阿布” 叫他 “扎约”。
月光下，两个少年的影子，一个在民宿里，一个在小路上，却好像还紧紧贴在一起，像 “扎约” 和 “阿布” 的约定一样，永远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