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大步往前走。李排骨只好跟着他走,嘴里抱怨道:“你这个人真是多手多脚。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一会肯定要被管教骂。”
刘继语气轻松地说:“我不担心自己回不去牢房,这是管教才要担心的事情。”
李排骨冷笑一声:“你到管教面前去抖聪明吧。”
囚室内,他们的另外两个室友终于起床了,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说:“这两个家伙就这样走出去了?”
他们走过去开门,门纹丝不动地锁着,看了一会,他们又回去床上躺着。
监狱过道里有一盏灯,灯光昏暗,刘继和李排骨顺着过道走到了门口,门是开着的,两个人就走出了这扇门。李排骨又看到刘继把门关上了,他冷笑了一声:“真是手贱!看管教怎么收拾你。”
门外是一片操场,宽阔的操场,每天早晨犯人们都在这个操场上列队跑步。刘继也在这里跑了好几天,他还不能适应监牢里改造犯人的新生活,不喜欢这个宽阔的操场,也许操场小一点的话,他就不用跑那么久了。
他们往操场上走,刘继突然停下来问李排骨:“你有没有看到操场上有人?”
李排骨张望了一下,操场上乌漆抹黑的。附近只有一栋房子外面亮着一盏灯,那灯安装在房子的外墙上,光线很弱。操场上十分昏暗,但他从一点昏暗的光中依稀看到一个人,似乎是个小男孩?他大吃一惊,脱口问道:“这么晚,这里怎么会有小孩?”
他朝那个小男孩走过去,想看清楚一点。
刘继松了一口气,那小男孩果然不是他的幻觉,幸好不是他的幻觉,这证明他没有病,还不需要吃药。在这种地方想弄点药来吃,麻烦得很。
他听到李排骨嘀咕:“也许是哪个管教的小孩?”
刘继说:“管教的小孩也不会这么晚待在这里。”
刘继跟着李排骨走过去,他看到那个小男孩也在往前走,他们俩就追着那个小男孩走。
空气微凉,带着夜晚的露水和一种脱离管束后的空旷感。
他们走进了一栋房子,房间的灯开着,看起来这是一个大厅,很宽阔的大厅,大厅里有一排凳子靠墙立着,凳子的材质看起来是一种比较坚硬的彩色塑料。
他们看到那个小男孩从大厅另一边的门走出去了,于是追过去,他们追着小男孩又来到了另一栋房子的大厅。
这是一栋看起来和之前几栋风格相似的建筑,是老式的、带有公建性质的楼房。外墙是灰扑扑的水泥墙面,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沉重而毫无特色。他们身后的那扇门,是一扇厚重的不锈钢门,此刻正虚掩着,透出长方形的、亮得有些不真实的光块。
这个小男孩实在太奇怪了!他们忍不住好奇,加快脚步,不停地追着,穿过了两栋房屋,他们还是没追上那个小男孩。小男孩走得极快。
房屋外面是宽阔的公路,公路边有一排昏暗的路灯。他们没看到那个小男孩了,四周空无一人。
李排骨停下来问:“怎么没看到那小孩了?”
刘继说:“我也没看到那小孩了!”
两个人四处张望,都没有看到小男孩的身影。
他们只看到一排光线暗淡的路灯,头顶的天空墨蓝色的,有几颗疏离的星星,光线非常晦暗。
李排骨转过身的时候,看到挂在房屋门上的一个牌匾,牌匾是长方形的。他愣了一下,那牌匾上写着“青山监狱”几个大字。
他看了一会,有点不确定地问,这是监狱外面吗?我们这是监狱外面来了吗?
刘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很惊讶,说:“看样子我们确实走出了监狱。”
他略一思索,有点疑惑地说:“那个小孩好像在故意引导我们走出监狱。”
李排骨说,那一定是管教的孩子,半夜三更拿了管教的钥匙乱开门。
刘继心想,鬼才知道那是哪里来的小男孩,走得那么快,开门的速度也极快,根本不像是开过锁的样子。
周围异常安静,不同于监狱内那种充满压抑呼吸和金属回音的静,这是一种旷野的、缺乏人烟的死寂。
李排骨盯着那个牌匾看了半天,刘继看着他,又看看牌匾,不明白这个牌匾有什么好看的。
李排骨突然眼里就蓄满了泪水,他太激动了,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下来了。
刘继不知道他为什么哭,就问:“你哭什么?”
李排骨擦去脸上的泪,问:“我这样就离开监狱的话算不算越狱?”
他想越狱!刘继吃了一惊,问:“你想离开这里?”
李排骨说:“出都出来了,我总不可能回去吧,当然是离开这里了。”
刘继也有点心动,心砰砰地跳起来。
李排骨继续说:“我不太清楚,这样离开监狱的话算不算越狱?”
刘继也搞不清楚,想了一想,他说:“我们从打开的门出来,怎么就算越狱,当然不算。”
李排骨觉得挺有道理,就问他:“你判了多少年?”
刘继说:“十二年。”
李排骨又问:“你还要坐多久牢?”
刘继说:“至少十一年半吧。”
李排骨说:“我判了十七年,还要坐十五年牢,比你还久。”
他猛地一转身,说:“走,出来了就不能再回去!”说完他大步地往前走,刘继于是跟着他离开。
周围异常安静,只有风吹过路边野草发出的轻微沙沙声。
两个人沿着公路走了一段路,刘继突然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监狱。监狱黑黢黢地,看起来像一个传说中的黑暗城堡。
他身边的李排骨也停下来,与他一起默默地凝视了监狱片刻,问:“你难道还想回去?回去把牢底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