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项顿了顿,身子凑了上来,“寒爷,我们送去漠南的货被劫了下来。”声若蚊蝇,落入一旁叶如陌的耳里,不觉疑道,货?他不是经营穆州城内的各大赌场、妓院,百分之八十的店铺也都是他的?
难道还有比这更重要的生意?
俞寒珩面色沉了沉,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森冷,蓝色的眸子里隐过一丝盛怒,原本淡定的神情里多了几分狰狞。
这样的俞寒珩明显乱了分寸,是叶如陌从未见过的。
“听回来的兄弟说,有人趁夜端了所有的点,姑娘们也都被带走了。现在上头很急,以为我们从中捣鬼,这一次恐怕有麻烦了。”冉项神情焦急,就算是进来一阵,额角上仍是冷汗涔涔。
这条线才是俞府发家致富重要来源,这些姑娘也是建立各大关系网络不可缺少的棋子。
姑娘?
叶如陌背脊处陡然升出一股凉意,这只字片语的简短说明,足以证实俞寒珩一直在做的其实是人口贩卖的生意,逼良为娼是他的长项。
而自己一直在与狼共舞。
“你说,要怎样?才能放过我?”俞寒珩未曾回应冉项,反而向着奚辰逸微微一笑。高手过招永远都是这样,谈笑风生中,杀人于无形。
只是态度相比之前,明显有了好转。
“寒爷果然痛快,只是本王要的什么,寒爷自然清楚。”
俞寒珩低叹了声,“天下人做梦也想不到,堂堂王爷竟然为了查实情况,竟然不惜装疯卖傻。事情到了这一步,为了一位女子竟愿放弃唾手可得的机会。寒珩算是输了,但输的心服口服。”恰如其分的话,不但给奚辰逸戴了顶高帽,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台阶下。
叶如陌闻言,白皙的面容上泛起一丝红晕,想起那些与奚辰逸同床共枕的日子,心底泛起一丝甜蜜,更多的是尴尬,毕竟孤男寡女,未经明媒正娶,就睡在了一起。
奚辰逸薄唇微抿,“寒爷见笑了,本王也不过是将错就错。”
将错就错?
这么说,他是最近才醒过来?想想也是,最近一些日子他表现总是怪怪的,说不上什么具体的感觉,那时候忙着想办法诱天狼谷的人出来,也没往其他地方想。
掌心被俞寒珩轻捏了几把,淡淡地力道传了过来,叶如陌能够感觉到,这里面含着太多的不舍和留恋。
奚辰逸悄然立于地毯上,虽然在回应着俞寒珩,但是眸光一直落在叶如陌的身上,温柔的眸光像是屋外的暖阳,包裹着叶如陌周身,一种淡淡的暖意自四肢百骸蔓延上来,让人感到安定舒适。
须臾,手掌被放开了,一瞬间,像是压抑了许久情感得到释放,在众人诧异的眸光里,叶如陌迎了上去,两人双手绞在一起,久久不分开。
大红的礼服,精致的妆容,天仙似是的人儿,站在身袭暗红色锦衣织金长袍的奚辰逸身旁,真是天生一对可人儿,不远处的俞寒珩倒是成了陪衬,这场盛大的婚礼像是为他们两人而设。
一切尽在无言中,如此和谐,如此匹配,天底下再也找不出这样一对神仙眷侣。
“走吧。”奚辰逸浅笑。
“嗯。”叶如陌低头应道,巧笑倩兮,这一刻的她仿若成了一个坠入爱河的小女子,娇羞可人。
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脸,比刚才的她更是美了几分,果然在心爱之人的身边就是不一样,容光焕发。
一旁肥姨从巨大的惊骇中,恍了过来,低叹了一声,原来真是被大公子逼着成亲的。
孙管家显然也惊住了,半晌没回过神来,傻子成了王爷,逃难的野丫头人人争着抢,一时间脑子思绪纷乱,头都痛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耳边传来叶如陌轻柔的声音,“孙管家,麻烦你和凌儿说一声,以后,我再来探望他。”
说罢,在众人诧异的眸光里,从旁侧的食桌上抓起一只烤羊腿咬了一大口,嘴里砸巴了几下,才跟了上去。
众人,“……”三观尽毁。
在众人的注目礼里,两人迈出了俞府。身后,俞寒珩掌心紧攥出血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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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将至,凉风乍起,薄暮散去,明月清寒如玉盘,寂然无声。
两人出了俞府大门,便远远地望见云鹤等在马车旁。
叶如陌小心肝都跳了出来,提着礼服的衣摆迎了上去,“云鹤,小梅呢?有没有和你一起来?”
云鹤望着叶如陌一身新娘装扮,强忍住内心的惊骇,回道,“回叶姑娘,小梅人已在徐州,在等着我们。”眼眸却一个劲地往奚辰逸身上斜睨去,王爷刚才去抢亲了?
叶如陌返过身,拍了拍奚辰逸的肩膀,眼眸带勾,像是看不够似的,“王爷,谢谢你啊,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一旁的云鹤怔然,没大没小,只有叶如陌才这么肆无忌惮,突然发现,心底没以往那么排斥了。
“陌儿不是该叫我阿逸?”奚辰逸嘴唇微勾,扬起一抹笑意。
叶如陌面色一红,当时奚辰逸摔傻了,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自己便临时给他取了这个名字,没想到他心心念念着。
“这么土气的名字也喜欢?”
“只要是陌儿起的,我都喜欢。”
叶如陌翻了个白眼,“德性。”心里却美滋滋地,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这朴实却直白的情话。
两人上了车,云鹤马鞭轻甩,马儿撒开蹄子向着徐州奔去。
身后,俞府孙管家在送客,宾客们一个个面色尴尬,似笑非笑,不知道说什么好,道声恭喜吧,新娘子都跑了,说声安慰吧,又像是在打人家的脸,一场盛大的婚宴便在闹剧中草草地收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