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开学后，林嘉仁去了另一个城市的顶尖学府。四人固定饭桌的空位，像一块突兀的空白，提醒着他们高中时代不可逆转的流逝。最初几天，气氛总有些微妙的低落和不适。

黎海妍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叹了口气：“唉，没有哥哥帮我抢鸡腿，饭都不香了。”她蔫蔫的，像棵缺了水的小草。

柏静倒是适应得快，用筷子敲敲她的餐盘：“醒醒，高三生了！林嘉仁是去追求他的未来了，你的未来在下一张卷子上。赶紧吃，吃完回去刷题。”语气依旧是那股熟悉的、带着点毒舌的督促，但眼神里也有一丝对好友情绪的体谅。

周翊依旧沉默，但他的沉默里，多了些不易察觉的东西。

黎海妍很快发现，饭桌虽然少了一个人，但某些细节却变得……显眼了起来。

比如，柏静随口抱怨了一句“食堂的水果种类好少”，下一天，周翊就会极其自然地带来水果拼盘，还贴心地洗好递给柏静。

柏静也似乎习以为常，很自然地接受了，连句“谢谢”都没有，继续和黎海妍吐槽英语老师的口音。

黎海妍：？？？

又比如，柏静吃完东西，习惯性地伸手往旁边放纸巾的位置一摸——以前林嘉仁总会提前放好一小叠纸巾在那里给大家用。现在林嘉仁不在了，那个位置空空如也。柏静撇撇嘴，刚要起身去拿。

一张折叠整齐的、干净的纸巾已经无声地递到了她手边。是周翊。他另一只手还拿着筷子，眼神看着别处，仿佛递纸巾只是顺手。

柏静接过，擦了擦嘴，很顺手地把用过的纸巾塞回周翊手里（因为他离垃圾桶那边近），然后继续说话。

周翊则面无表情地，将她用过的纸巾和自己的一起，精准投进身后的垃圾桶。

黎海妍：！！！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意外，但几乎每次吃饭都这样……黎海妍那双因为林嘉仁离开而有些黯淡的眼睛，瞬间重新亮了起来，闪烁着一种名为“我发现大秘密了”的兴奋光芒。

她看看对面那个一脸“只是顺手”的周翊，又看看旁边那个被照顾得理所当然、毫无察觉甚至还偶尔“欺负”一下周翊的柏静。

这……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某天中午，当周翊又一次帮柏静买好了炸鸡，而柏静一边嫌弃“食堂鸡翅根肉好少”一边却又吃得挺香时，黎海妍终于忍不住了。

她凑近柏静，用手肘轻轻撞了她一下，压低声音，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八卦的兴奋：“静静！你有没有发现……周翊对你特别好啊？”

柏静正咬着鸡翅根，闻言愣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看她：“有吗？他不就那样？”她完全没意识到那些细微的、已经成为习惯的照顾。

“哪有！”黎海妍激动地掰着手指数，“你看他对我这样吗？对哥哥这样吗？”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的发现有理有据，“他以前好像也没这么……嗯……‘顺手’吧？”

柏静经她这么一提醒，眨了眨眼，似乎也回味过来一点什么。她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的周翊。周翊正低头吃饭，侧脸线条冷硬，耳根却似乎有点泛红？也不知道是不是食堂太热。

柏静心里划过一丝极其微妙的异样感，但很快被她用惯性思维覆盖了。

她玩心又起，故意拖长了声音：“哦——周翊同学，原来你对我这么‘好’呀？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图财还是图色？”

周翊猛地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脸和脖子瞬间涨得通红。他瞪了黎海妍一眼，眼神里充满了被戳破的慌乱，然后站起身：“我……我去买水！”再次落荒而逃。

“你看你看！他心虚了！”黎海妍兴奋地抓住柏静的胳膊，几乎要跳起来，“他绝对对你有意思！啊啊啊我早就该发现了！”

柏静看着周翊几乎是逃跑的背影，再回想一下那些“顺手”的细节，心里那点异样感再次浮现，这次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有趣。她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伸手捏了捏黎海妍兴奋的小脸：“黎海妍你真是，一天天想些有的没的。”

她语气轻松，带着惯有的调侃，似乎并没太当真。

从此，三人饭桌又多了一项“日常”。

黎海妍总是用一种八卦眼神在周翊和柏静之间瞟来瞟去，

周翊则变得更加紧绷和小心翼翼，既想继续那些隐秘的照顾，又怕被黎海妍发现并“广播”，每次被黎海妍用那种眼神看到，都如坐针毡，耳根红成了常态。

柏静则乐在其中。她有时会故意支使周翊：“周翊，帮我拿一下那边的辣椒酱。”然后看着周翊僵硬地照做，再偷偷地和黎海妍嘲笑说“周翊红温了好好笑”

高三的压力依旧巨大，但因为这个小小的发现，饭桌时光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熬了。自从林嘉仁走后，黎海妍终于找到了新的快乐源泉。

而周翊，则在黎海妍锲而不舍的“磕CP”目光和柏静似乎知晓又似乎不知晓的调笑中，那份阴湿的、见不得光的喜欢，仿佛被揭开了一角，暴露在阳光下，让他恐慌失措，却又隐秘地滋生出一丝卑微的、被间接认可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