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翊的目光沉静而专注，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里，一字一句，认真地问道：“昨天晚上的事……你，还没有给我答案。”

他没有再回避，选择了直接面对。尽管耳根依旧控制不住地泛红，但他的眼神没有丝毫闪躲，执拗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等待着她的回应。

柏静完全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如此直接地问出来。她原本那些游刃有余的撩拨和玩笑，在他如此认真而直接的注视下，突然有点失效了。

她忽然转过头，看向周翊，眼神清澈，却带着一种无声的、巨大的吸引力：“周翊，你昨晚……”

周翊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冲出胸腔。他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下文。是宣判？是调侃？还是……

柏静却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他瞬间紧绷的表情和眼底翻涌的紧张，才慢悠悠地接下去，故意答非所问：“……睡得好不好啊？有没有梦到我？”

轰——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周翊的耳朵瞬间红得滴血。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理智再次崩塌的声音。她怎么敢……怎么能用这么无辜的表情，问出这种话！

他猛地别开脸，下颌线绷得死紧，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很好。”

“哦？”柏静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凑近了些，几乎要贴到他身上，仰着头仔细打量他通红的耳廓和紧绷的侧脸，声音压得更低，像情人间的耳语，“可是……我看你好像黑眼圈挺重的啊。”

她倾身，伸出手抚向周翊的脸。

“柏静！”周翊闭了闭眼，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警告，又更像是一种无力的哀求。他眼底翻滚着剧烈的挣扎，痛苦和情欲交织，几乎要将他撕裂。

她明明知道他的心意，明明接受了他的吻，却始终不给一个明确的答复。现在又用这种若即离的方式，一次次地撩拨他，看他失控，看他痛苦，仿佛这只是她无聊生活中一场有趣的消遣。

这种甜蜜的折磨，快要把他逼疯了。

柏静看着他眼底深沉的痛苦和几乎要溢出来的渴望，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种天真又残忍的魅惑。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伸出手指，极其轻缓地、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下唇。

指尖微凉柔软的触感，像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周翊所有的防御。

他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他低下头，额头几乎要抵上她的，呼吸粗重，灼热的气息交缠在一起，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和迷茫。“答应我，或者拒绝我。别这样……吊着我……”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柏静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却丝毫没有挣扎。她迎着他几乎要吃人的目光，琥珀色的眸子里没有害怕，反而闪烁着一丝兴奋和……满意？

她喜欢看他这样。喜欢看他因为她而失去冷静，喜欢看他冰冷面具碎裂后露出的、充满侵略性和痛苦的真实。这种绝对的掌控感，让她沉醉。

她微微踮起脚尖，唇瓣几乎要碰到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致命的诱惑：“我想怎么样？”

“你猜啊。”她的目光滑过他滚动的喉结，绷紧的下颌，最后落回他深不见底的眼眸，脸上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说完，她轻轻挣开他的手，先一步走下缆车，裙摆划出一道轻盈的弧线，仿佛刚才那番几乎要点燃一切的对话从未发生。

周翊僵在原地，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手腕上还残留着她肌肤的触感和温度，耳边回荡着她那句低语。

他看着前方那抹窈窕的、仿佛无事发生的身影，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极度屈辱和极度兴奋的战栗感，席卷了全身。

他明白了。她不会给他答案。她享受的就是这个过程。享受他的痛苦，他的挣扎，他的沉沦。

而他，明明知道这是饮鸩止渴，却依旧无法自拔地深陷其中。

痛苦的甜蜜。甜蜜的痛苦。

他缓缓抬起手，指腹再次擦过她触碰过的下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的凉意和话语的滚烫。

然后，他迈开脚步，再一次，沉默地跟了上去。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是沉默地跟随，而是加快脚步，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行。

柏静感受到他的靠近，故意指着远处：“周翊，快看！那边云好像伸手就能够到！”

周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然后，极其自然地、仿佛演练过无数次般，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悬在空中的那只手。

他的手心温暖而干燥，带着坚定的力道，将她微凉的手指轻轻包裹住。

柏静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挣脱。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颤抖了一下。

周翊握紧了她的手，目光依旧看着远方的流云，侧脸线条在山顶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柔和，耳根却红得透彻。他低声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嗯，好像能碰到。”

风掠过草原，带来青草的芬芳和她的发香。

柏静眨了眨眼睛，任由他拉住自己的手腕，又坏心思地挠了挠他的手心。

周翊不由分说地讲手指插入她的指缝，囚禁住了柏静作乱的手指，和她十指相扣。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柏静看着身边那个耳根通红、却始终沉默守护着她的少年，心里那种新奇又愉悦的感觉不断发酵。

或许……这样也不错。

她轻轻哼起了歌，脚步轻快，决定明天继续玩弄周翊。

而周翊，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在夕阳下发光的背影，心里依旧七上八下，却又充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的甜蜜。

他知道自己彻底沦陷了。在这场由她主导的、规则不明的游戏里，他早已输掉了所有筹码，却依旧心甘情愿地留在牌桌上，等待着她的下一次发牌。

无论那会是奖励，还是新一轮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