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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吞日月成新醉,浪打昆仑作旧袍(的时候,那位带队的中年儒士却沉默了起来,将众人表现看在眼里,最后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正好,顾修看来,他也看到了顾修。 等队伍再次前进的时候,这位中年儒士来到了顾修身前:“观兄,你对此次想要拜投我太行书院的弟子,可有何看法?” “看法?”顾修古怪,扫了后面那群明明累得够呛,但依旧咬牙坚持的书生,摇摇头:“没有看法。” “不才以为,这一次的学生,恐怕都无法入我太行学院门墙。” “哦?为何?” “他们虽都是各地青年俊杰,各个都小有名气,不少便是有些文采,但心中却终究缺少了几分我读书人该有的那股子精气神。” 这话让顾修笑了:“不知周兄所说的,读书人该有的精气神是什么?” “那自当是志存高远,修身为本,刚健有为,心怀悲悯,淡泊宁静。”却见中年儒士摇头说道:“我辈读书人,当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那为何周兄觉得,他们没资格入太行门墙?”顾修再问。 中年儒士回答:“儒圣曾云,君子不器,他们满口锦绣,却言不由衷,与庙堂上那些弄臣何异,如何有资格入我太行书院?” 说着,他挺了挺腰杆,与有荣焉。 他确实有自信的底气。 太行书院。 单单只是这四个字,就足够让天下无数文人顶礼膜拜,只因为这座书院,是天下文士最为认可的天下鲸吞日月成新醉,浪打昆仑作旧袍(的本事,想来应当早就有不小名望了,不知为何不才从未听闻过?” “乡野散人而已,只是闲暇之时喜欢读书罢了,周兄没听过我的名字也属正常。”顾修一笑,随口揭过。 但中年儒士却依旧不愿放弃:“仅仅只是喜欢读书,可达不到观兄这份本事,不知道观兄是何方人士,师从哪位大儒?” “我自东边而来,至于师承……不提也罢。”顾修回答。 东边? 那是东荒? 但东荒有姓观的家族吗? 中年儒士皱眉沉思,他看似和顾修辩论,其实想的一直都是探探这位的虚实。 因为此人从出现帮他们解围开始,便始终神秘莫测,让人看不清修为,时而看上去像是同阶的元婴,时而却又像是未曾修炼的凡人。 让人拿捏不准。 只是可惜,他辩不过对方,也探不到什么虚实。 唯一让人放心的是,此人虽然神秘莫测,但似乎并无什么敌意,而且对方好像有极为厉害的探敌之术,有他带路,一路上众人竟然顺利无比,并未遭遇任何危险,所过之处尽是坦途。 当晚,众人在行至青龙峰的时候。 停下休整。 “这便是青龙峰了吗,果然壮观,听说传闻此地上古之时曾有青龙在此地现世化作此峰,如今看来果然神俊,不愧此峰盛名!” “说起盛名,这青龙峰五百年前还只是一个没什么人关注,平平无奇的小地方,是当年那位青玄剑仙来到此地,开怀畅饮之下留下了一句诗句,才让这青龙峰名声大噪,引来后人瞻仰。” “我记得那句诗!” “他年若许骑龙背,射落天河作酒杯!” “此句当得起一个狂放二字!” “当年的青玄剑仙,确实狂放不羁。” “只是可惜,此诗并不完整。” “不若我等将其补全?” 大家都是读书人,文采斐然,此刻提议之下,众人纷纷来了精神,一个个端着酒杯开始思忖,之后倒也确实出了不少金句,引得满堂喝彩。 唯独只有顾修并未参与。 他只是在认真的看着这座五百年前就曾来过的山峰,甚至眼神之中隐隐带着几分忌惮,他曾在此地发现得获一桩机缘,但同样也在此地,发现了一些关于此地的隐秘,还曾回宗门说起过此事。 不过当前再来此地,他并未打什么主意。 不是不打,而是打不了。 此地凶险莫测,哪怕是他现在的实力也不敢轻易探究,当前他最重要的还是化神,这地方暂时不愿沾染。 至于那些读书人们补全的诗句,顾修倒并未掺和。 只是…… 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不愿掺和,那边的中年儒士却在一一点评了众人诗句之后,开口朝着他邀约道:“观兄文采斐然,大家都在补全当年青玄剑仙的诗句,观兄何不也试上一试?” 这话一出。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的汇聚而来。 对这些目光,顾修倒也没有拒绝,转头看了看青龙峰,此时正值落日余晖,天上云层好似仙宫藏匿其中一般颇为壮观。 他并未多做思考,只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轻声念道: “鲸吞日月成新醉,浪打昆仑作旧袍。” 这诗句并不算多么惊艳,至少在这一众文采斐然的读书人面前,这句诗句只是让众人客气的点头夸赞了两句而已。 对这些。 顾修并未在意。 只是一笑,继续独自饮酒。 五百年的沧海桑田,改变了一切,又何尝未曾改变了他? 他依旧能恪守本心。 但…… 五百年前当初那个狂放不羁,欲要射落天河的少年。 其实。 也已不见了。 他可以做到平仄对齐,对仗工整,意境相连。 可若真如此…… 又有何用呢? 顾修倒是并未伤感,反而微微,朝着五百年前,那片自己曾意气风发要射落的星河举起杯中酒。 一饮而尽! 而在这一杯酒下肚的时候,此时此刻,那在距离青龙峰极为遥远的,甚至已经不存在于此界的特殊区域。 某个棺椁之中,一团藏匿于一个傀儡人偶身体内的小火苗。 却在这一刻疯狂烧动了起来。 似乎。 有什么无形无质的东西,从那人偶眼中悄然滑落。 一滴、两滴、三滴…… 摔的支离破碎,摔的破镜难圆。 只是就在这时。 那本来只剩下一团火焰能够跃动的小小人偶,此刻却突然剧烈挣扎了起来,好似想要突破某个牢笼,打破某种界限一般。 一次,两次,三次…… 撞的歇斯底里,撞的肝肠寸断。 终于。 好似某种束缚被解开。 就见那本来早已经再无任何力量的小小人偶,竟突然真的从那棺椁之中坐起了身子。 下一刻。 她转头,眺望南方。 眸中火苗,宛若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