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的运作，需要极其精密的策划和强大的资源支持。沈砚深知，仅凭一腔热血和过去的经验是远远不够的。他们需要更安全的基础设施、更专业的情报网络、以及完全无法追踪的资金渠道。

他将之前的积累大部分投入进来，通过顾乾坤留下的极其隐秘的海外关系，在开曼群岛注册了一家空壳公司，再通过复杂的股权结构，控制了几家位于不同国家的离岸账户和服务器租赁公司。这些构成了“暗流”初步的金融和信息技术骨架，如同深海中的章鱼，触角分散，核心隐匿。

小顾带领着一个新招募的小型技术团队（成员都是他精挑细选、背景干净且各有绝技的黑客），开始构建一个基于暗网技术的加密通讯和协作平台。这个平台不仅用于内部沟通，更重要的是，它是一个情报汇集和分析中心。小顾编写了复杂的爬虫程序，能够从表面网络和深网的海量数据中，自动抓取与目标相关的碎片信息，再进行人工智能辅助的关联分析。

王建国则利用他残存的、筛选过的江湖人脉，以及高额的资金投入，开始编织一张地面的情报网。这些人不再是打打杀杀的兄弟，而是出租车司机、酒店保洁、私人会所服务员、甚至是某些机构的中低层文员。他们提供的信息可能琐碎，但经过筛选和分析，往往能拼凑出目标人物的行为轨迹和生活习惯。王建国负责甄别信息的真伪，并确保这些线人的绝对隔离和安全。

沈砚自己，则专注于目标的筛选和行动方案的制定。他像一个冷静的猎手，在众多潜在目标中，选择那些危害巨大、民愤强烈，但传统司法力量又因管辖权、证据难以获取或对方势力庞大而暂时束手无策的“难题”。每个目标确定前，他都会进行长时间的道德风险评估：行动是否会伤及无辜？曝光后是否会引起不必要的连锁反应？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他们的第一个正式目标，代号“泥鳅”，真名李万富。此人表面上是一个成功的跨国贸易商，主营东南亚水果和工艺品进口。但暗地里，他利用其复杂的物流网络，大规模走私珍稀野生动物、盗掘文物，甚至涉嫌人口贩运。他极其狡猾，公司在香港注册，仓库分布在东南亚多个法制不健全的地区，交易多用加密货币，并且与当地军阀势力关系密切，多次让国际刑警组织的行动无功而返。

选择“泥鳅”，是因为他的罪行令人发指，且受害者多为弱势群体。打击他，既能产生巨大的社会正面效应，也能作为“暗流”初试锋芒的绝佳对象——目标足够邪恶，打击他具有道德上的正当性；同时，其跨国性和复杂性，正好可以检验“暗流”新构建的全球协作与精准打击能力。

行动方案被命名为“清源”。第一阶段：情报渗透。小顾的团队开始全力入侵“泥鳅”公司的邮件服务器、财务系统，以及其核心手下的通讯设备。王建国的地面网络也开始向“泥鳅”经常活动的东南亚某国渗透，物色能接近其核心圈子的内线。

沈砚坐镇中枢，每天处理着如雪片般汇集来的情报碎片，像拼图一样，慢慢勾勒出“泥鳅”的商业帝国和犯罪链条的全貌。他感到一种久违的专注和挑战，这与复仇的灼热不同，是一种冰冷的、基于理性和计算的狩猎快感。

“暗流”，这股微弱却目标明确的水流，已经开始在浩瀚的黑暗海洋中，朝着第一个目标，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