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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少年(1 / 3)

 虽说往上数十几代几乎是鸟不拉屎之壤,但眼下双叶镇的繁华也基本可堪与江南外沿富庶小镇相较一二。长街之上,往来熙攘,吆喝走商,这般情状,倒可以理解为什么那样偏僻的村庄,靠着一架与外界相连的桥,家家户户竟也能一跃而起,不再为贫瘠所扰。

镇子不大不小,横纵各为两道,铺面挨着人家,一路走下去,不怎么需要打听,很快便找到了那户姓文的人家。

穆玄英贴着墙根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再次绕到卖炊饼的大娘面前,大娘终于坐不住了:“小伙子,都绕几圈啦?”

摊前饮茶的莫雨道:“不多不少,整三圈了。”

穆玄英挠挠头:“不好意思啊大娘,这宅子恰在大路中间,以前横竖不曾见过这样的,总免不了多看几眼。”他几步挪到莫雨跟前,左闻右嗅:“好香的茶,可否向兄讨口饮来?”

“去岁的顾渚紫笋,也不是什么名贵好茶。”莫雨做了个请的手势,“若不嫌弃,自便就是。”

两人相对在摊前坐下,问大娘要了炊饼,管邻摊买了米糕,佐茶添水,这就交谈开来。

穆玄英:“我是真有些好奇,大凡宅邸,靠北朝南,前低后高,藏风聚气,所求坎坐震宫水木生,丁财旺相富贵荣。但这宅子正冲街道,前后二门又是穿堂之势,岂非冲阳宅大煞?”

大娘不由多看了他几眼:“小伙子,年纪轻轻,懂得还挺多呢。”

莫雨把着手中茶盏,道:“风水之说,向来也不可尽信。况且,人家这些年能在此处长宁,家宅繁荫,屹立不倒,显然是有自己的破煞之法。”

“哦?”穆玄英塞了口米糕,两颊鼓鼓,好奇道,“不知都有什么办法可破?”

“前后二门穿堂之势,可以照壁屏风成阻风之障,若不能全然将风阻于门前,至少也能削减一二。至于路冲煞,便更好办了。”莫雨呷了口茶,“悬山海镇、五帝钱,镇泰山石,又或者……多种树,也是成的。”

“嗨,还正叫你们说对了。”大娘手中揉面的动作不停,“这文家宅子里,还真种了不少草木,有棵树尤其的大,你们瞧,这外面还能看见一角。”

穆玄英遥遥望去,砖瓦飞檐间,隐约可见零星伸向天际的树枝。

莫雨摊手,做了个看吧的神情。

穆玄英又道:“这树龄瞧着得有几十年,看来这文家宅子也有些年头了,怎么瞧着这般新?难不成……”他一顿,“有什么秘而不宣的建宅之法?”

“啊,听闻他们祖上是自海上迁来的,那种地方气候湿热,又常逢龙王闹海,房舍更不易久存,倒确实应有些自己的手艺在。”大娘手下一刻不停,连揉带捏,不多时已弄好了一案面饼,“文家人心也好,附近十里八村的房舍路桥,多有他们施手帮忙搭建。早些年,还嫁了家中女儿去……”

两人目光一瞬对视,皆看见了对方微不可察蹙起的眉。

穆玄英喝了口茶,竭力压下内心澎湃,云淡风轻道:“啊,不弃贫寒,甘于下嫁,这样的小姐恐不多见,倒像是世上酸文臆想。不知芳名?何处拜访?”

“她早就不在啦。”大娘道,“若还活着,今儿估摸也得是你姑母辈的人了。听说是叫……星竹?”

白日里的三圈,已差不多让穆玄英对文宅的设计有了个大致认知,两人依照绘图简单猜想了下其内房屋布排,待得入夜人歇,方蹑着手脚杀了回来。

穆玄英也换上了身黑衣,只感觉这辈子偷鸡摸狗的事儿似乎都在这短短的几日干完了,不由扶额:“要让谢伯伯知道我下了山整天偷摸翻别人家院墙,非得骂死我不可……”

莫雨半点心理负担也无,说话功夫已利索地翻了进去:“那他的心胸未免也太狭隘了。”

两人自西南角翻入院宅,果见宅角镇了块大如屏风的泰山石。

穆玄英拧眉:“既笃信风水之道,何不一早改迁门庭?”

“你记不记得卖饼人白日里说的话?”莫雨带着他,沿墙根矮行,绕过夜间巡逻家丁的烛光,“这附近十里八村,他们都有往来。”

“长街之上,宅邸又居正中。”他掏出一截铁线,三下五除二便将落锁的小门撬开,“你觉得这像什么?”

小门启,侧对整个宅邸的正中区域,是片倒映着弦月的池塘。

未生寸叶的大树扎根于池塘中央的一方平地,其上无数木牌,在四方回廊的幽弱灯火照耀下,如一张张看不清的面孔。

穆玄英喃喃道:“像树。”

“像一棵根系缠绕,绵延生长的树。”

两人摸黑靠近,踩在满地枯叶上发出轻微响动。穆玄英终于看清那树上一块又一块的木牌,有些开裂的年岁已久,有些甚还算得上崭新。上面没有旁的装饰,除却悬系所用的一截红绳,便只剩下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康枫、康桐、康楹、康檀……

穆玄英诧异:“不姓文?”

莫雨忽地一跃,从最顶端取下一物。家丁提灯而过,手中光芒自他腰后一截擦过,再落到树梢,只剩下枯枝与木牌随风而颤。

待得家丁离开,两人这才从树下满地枯叶中钻出头来。

“你看。”莫雨将手中牌子递了过去,“姓文的在这里。”

那是唯一一个带了“文”字的木牌。

它的主人是文星竹。

“我想……”穆玄英严肃道,“那些女子不能离开村中的秘密,或就与这棵树有关。”

两人绕着这棵树转了许久,却不得不承认,真的并非什么作祟妖物,就是一棵彻彻底底再寻常不过的大树。

穆玄英踢了一脚,嘟囔道:“你说烧了它,是不是人就可以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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