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香啊。”穆玄英开口,却令人摸不着头脑,“稻香饼,大鸡腿,见风消,金乳酥……”
“……”莫雨道,“穆玄英,你报菜名呢?”
一旁的康宴别搂住了金毛犼,鬼鬼祟祟朝这边望,口中还在对金毛犼道:“坏了,玄英哥,大黄怎么在说话?不会真变成妖怪了吧?”
金毛犼:“汪汪汪……”
康宴别:“啊!你也这么觉得!完了完了,回去怎么跟子游交代……”
莫雨:“……”这什么情况?一顿蕈菇,把两人吃成痴呆了?
穆玄英还在抱着他的胳膊,似乎觉得只蹭两下还不够,直接闷声干大事,垂首吭哧就是一口。
毕竟人的牙口又不比野兽,重倒也不算很重。莫雨气笑了,直接两指捏住他两腮,举到自己眼前:“康宴别的狗是不是妖有待考证,但你是真的,是真的狗。”
分明未沾滴酒,不存在吃醉发疯的可能性。穆玄英却双目迷离,痴憨一笑,下一瞬,又张嘴咬了他的虎口。那方才令他肖想不止的唇齿一触即分,却留下了一道弦月似的红痕,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今夜,又或者明日,这痕迹很快就会褪去。他知道。可这一瞬,似乎有道更深刻长久的印记,打在了这穿梭过百年光阴的孤独灵魂上。
耳畔有银铃笑声响起。
“如何?郎君喜欢妾身送的这份礼物吗?”女郎鬼魅般的声音在他耳畔左右穿梭,“良辰好景,最不好让有情人虚度春宵。”
莫雨回神,这才发现穆玄英与康宴别似乎不大相同,面上还多了些一看就不正常的潮红。
“宓桃。”他薄怒难压,“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啊呀,你心中所想,我不过顺手推舟。”女郎委屈道,“不谢我便也罢了,怎么还要埋怨人家呢?你们男人,真是各个都口是心非。”
“你看看他,星辰明朗,襟怀洒落,是世间少有的真正风骨君子,这般光风霁月的人,你难道不希望摘下来,囚在臂膀中,让他只做你一人的月,只做照你一人的光?”宓桃柔声道,“爱是存私纵欲,大凡世间人类男子,都喜欢如此做,一处小院,四方高墙,便是他们的女人一生光景。你要做人类,总要学着同他们一样。”
莫雨闻言,眉宇间滑过一丝浓郁的不悦与厌恶:“人族多是无耻之徒,我从不屑与之为伍。”
“可你的心尖儿好却是人族男子。”宓桃微微一笑,“有朝一日,也会有妻有妾,有儿女门徒。届时,你又该如何自处呢?”
莫雨:“……”
宓桃嘻嘻笑着,化作一阵淡红微风,将昏沉中的穆玄英又往他怀里推了推:“听我的吧,巴蛇大人。就这样,像品尝那些美味食物一样,缠住他,撕咬他,看看这腰到底有多窄,嘴唇又有多软……或许你有兴致,还可以尝尝他眼泪的味道。”
“让他从此为你哭,为你笑……你富有四海,又何须这样把自己困囿于区区一个人类掌中?”
不得不说,宓桃的话语极尽蛊惑之能,非是任何一个人类又或妖族所能抗拒。
他垂眸望向神志不清的穆玄英,竖起的蛇瞳赤海翻腾。
或许宓桃的话是对的,他富有四海,生来随心所欲,地不束足,天不为笼,却为何偏偏把自己困囿于一个凡人掌中?
又或许,这些其实不是宓桃恶劣的报复,而是一直翻滚在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欲念与声音。
但他微微偏头,又再次恢复了人类的眼瞳,对着一团粉雾嗤道:“百年道行,这就是你我最大的差别。”
宓桃微微一怔。
“倘我想要,必得他心甘情愿才好。”莫雨漠然道,“我要他清醒清楚,明明白白对我道,他想要我。”
这一生一世,一人一心,都只属于我。
宓桃没有说话,许久后,她大笑了起来。
“天地孽海,万万年来诞下的无一不是杀星魔胎,想不到,你竟是个异类情种。”
许是生怕再留下来真的会挨打,宓桃笑罢,粉雾便随着她的声音渐渐淡去:“罢了罢了,姑奶奶今夜玩够了,随你们两个狗男人怎么纠缠,以后想三年抱俩了,再找我也成。”
莫雨道:“快滚,没人会找你。”
粉雾消散,怀中人面上红潮却仍未褪去,还极难受地皱眉挪动了下。
莫雨低头看他,冰凉的手贴在他滚烫的脸颊,穆玄英顿觉好受些,拢住的眉头渐散。莫雨道:“好点没?”
可下一瞬,他再问不出了。
对方的双手似阵更绮丽万分的晚风,轻飘飘环住他的颈项,滚烫的嘴唇毫无阻拦地撞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