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课：开阴阳眼？先认坟头草！

“学本事……先得……有双好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透，我就被师父从冰冷的干草堆里踹醒了。

他拎着我的后脖领子，把我提溜到屋后那片乱糟糟的荒坡上。

这地方，离我们那“宝地”不远，地势略高，放眼望去，全是歪歪扭扭、长满荒草和低矮灌木的土包。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陈旧的土腥和……纸钱灰烬的味道。

“瞅瞅……这片……”

师父打了个哈欠，酒气混着隔夜的口气喷了我一脸，他随手一指，“看出……啥名堂没？”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努力看去。除了草就是树，还有一堆堆隆起的土丘。

“就……就是些……荒草坡啊？还有……土包？”

“土包？”

师父嗤笑一声，用他那根烧火棍毫不客气地敲在我后脑勺上，敲得我眼冒金星，“那是坟！没主的荒坟！你小子……天生阴阳眼……是白瞎的？给老子……好好看！看出……不一样的地方来！”

我捂着生疼的后脑勺，眼泪都快出来了，只能强打精神，瞪大眼睛，使劲往那些荒坟堆里瞅。

脖子上的铜钱裂口处，传来一丝微弱的冰凉感。

渐渐地，在我努力聚焦的目光下，那些看似普通的土包和荒草，似乎真的起了一些变化。

有些坟头的草，长得特别茂盛，绿油油的，看着生机勃勃。

有些坟头的草，却枯黄稀疏，蔫了吧唧。

还有些坟头，压根就不长草，光秃秃的，露出底下暗红色的泥土。

更有甚者，周围萦绕着一层淡淡的、若有似无的灰黑色雾气，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看…看到了……” 我结结巴巴地说，“草……长得不一样……有的坟……还…还冒黑气……”

“嗯……还不算……太笨！”

师父满意地点点头，又灌了口酒，“草盛者……多是……寿终正寝……或是……有后人……时常祭拜……阴气平和……草衰或秃者……要么是……新坟……要么是……横死、冤死……怨气郁结……阴气驳杂不纯……至于那冒黑气的……嘿嘿……” 他浑浊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促狭，“那就是……有主儿……而且……脾气不太好……在里头……憋屈着呢！”

他顿了顿，烧火棍随意地指向一个草长得特别蔫吧、周围还隐隐有灰雾缭绕的小坟包：“去！小子……到那个坟头前……给道爷……薅一把坟头草来！要……贴着地皮……最新鲜……最嫩的那几根！”

啥？！

薅……薅坟头草？！

还是那明显“脾气不太好”的主儿坟上的？

我头皮瞬间就炸了！腿肚子直转筋。“师…师父……这…这不好吧？万一……”

“万一个屁！”

师父眼睛一瞪，“有师父在……你怕啥？让你去……你就去！这叫……练胆儿！顺便……认认……阴气的‘味儿’！赶紧的！磨磨蹭蹭……像个娘们儿！”

在他的“淫威”逼迫下，我几乎是挪着步子，一步三回头地蹭到了那个小坟包前。

离得近了，那股子阴冷的气息更明显了，脖子上的铜钱裂口处传来一阵阵细微的刺痛，像是在警告。

坟头那几根蔫黄的草，在晨风里无精打采地晃悠着。

我蹲下身，手哆嗦着伸向那几根草。指尖刚碰到那冰凉的草叶——

呼！

一股带着浓重土腥和腐朽气息的阴风，毫无征兆地从坟包里卷了出来！吹得我脖子一凉！

同时，一个极其微弱、却充满怨毒和警告意味的、如同指甲刮过玻璃的嘶嘶声，直接在我脑子里响了起来！

“啊——！”

我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猛蹿！心脏狂跳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哈哈哈哈！”

师父在后面笑得前仰后合，拍着大腿，“瞧你那点出息！屁大点阴风……就吓尿了？那坟里的主儿……最多是个……饿死鬼……没啥道行！就靠这点……吓唬人的把戏……混口……香火气儿呢！”

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才慢悠悠走过来，自己伸手，极其随意地在那坟头薅了一把蔫草，塞进他那油腻的道袍怀里：“看见没？这就叫……艺高人胆大！学着点！下次……再这么怂……罚你……今晚睡这坟头上！”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师父那副混不吝的得意样儿，又气又怕，心里把他这邋遢老道骂了一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