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阴寒,如同冰冷的潮水,悄无声息地从我背后的黑暗中弥漫开来,瞬间将我包裹!
这股寒气,远比锅炉房里的阴冷更加纯粹,更加……粘稠!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沉重的怨恨和死寂!
与此同时,锅炉房铁门内,那个靠着墙壁的“王叔”,他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原本死死盯着我的目光,突然间剧烈地闪烁起来!
那张僵硬怪笑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拟人化的、无法掩饰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沾满污血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被强行拉扯的声音,惊恐万状地、死死地瞪着我的身后!
仿佛看到了比他自己此刻的状态还要恐怖百倍的存在!
“你……你身后……”
他那嘶哑干涩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怎么跟着个……穿……穿红旗袍的……”
穿红旗袍的?!
嗡——!!!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穿红旗袍的……这三个字像三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凿进了我的意识深处!
一个模糊的、尘封已久的、从未敢真正触碰的记忆碎片,伴随着一股浓烈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猛地翻涌上来!
我僵硬地、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一寸一寸地扭动脖子,朝自己的身后看去。
筒子楼破败的墙壁在昏暗的天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
就在我身后不到三步远的阴影边缘,光线与黑暗的交界处……
一片鲜艳如血的红色,突兀地闯入了我的视线。
那是旗袍的下摆。
丝绸的料子,在微弱的光线下流淌着一种不祥的、粘稠的光泽。鲜红欲滴,红得像刚刚从心脏里喷涌而出的热血!
一滴……两滴……
粘稠、暗红的液体,如同凝固的眼泪,正从那鲜艳的旗袍下摆,悄无声息地、缓慢地、一滴滴坠落下来。
砸在满是尘土和煤灰的水泥地上,洇开一小片、一小片刺目的暗红印记。
那颜色……那气味……
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陈旧腐败的气息,瞬间冲垮了我的嗅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锅炉房里,“王叔”那惊恐到扭曲的嘶嘶声彻底消失,只剩下死寂。
整个世界,只剩下那滴落的、粘稠的暗红血液,敲打在冰冷水泥地上的声音。
滴答。
滴答。
滴答。
我脖子上的铜钱,已经烫得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的剧痛深入骨髓,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可更冷的寒意,却从灵魂深处席卷而出,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
我死死地攥着那枚滚烫的铜钱,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和最后一丝勇气,强迫自己继续向上看。
目光,一点一点,艰难地向上移动。
越过那淌血的、鲜红刺目的旗袍下摆……
掠过一片仿佛笼罩着阴影的腰身……
最终,定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