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守住灵台!念咒!
这几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混沌的意识上。
我死死地、用尽全力地阖上眼皮,仿佛要将眼珠都压碎进去。
眼前并非纯粹的黑暗,那只铜钱裂痕中的鬼眼、窗外那片滴血的暗红下摆,如同烙铁留下的残影,依旧在闭合的眼睑后疯狂闪烁、扭曲、重叠!
带着无尽的冰冷、怨毒和贪婪,撕扯着我的神经。
不能看!不能想!
我拼命地、徒劳地试图将意识沉入师父所说的“灵台”——那个虚无缥缈、我从未真正感知到的地方。可那里早已被鬼眼的凝视和窗外涌来的怨念塞满、冻结。
只有一片冰冷死寂的荒原。
“太……上台星……”
我哆嗦着嘴唇,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结了冰的喉咙里硬抠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破音,“应……应变无停……”
咒文艰涩拗口,像含着一嘴滚烫的碎石。每一次艰难的吐字,都牵动着胸口铜钱裂痕处那撕心裂肺的剧痛!仿佛念出的不是驱邪安神的咒语,而是引爆体内阴煞的引信!
那枚被师父死死按住的铜钱,在我胸口疯狂地震颤,发出濒临破碎般的嗡鸣!堵在裂痕上的“破煞钱”边缘,那丝被顶开的缝隙里,污秽的黑气和冰晶嗤嗤地往外冒得更凶了!
“驱……驱邪缚魅……”
剧烈的痛苦让我几乎无法呼吸,咒文中断,只剩下痛苦的抽气声。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头上淌下,混合着之前溅上的血污,糊满了眼睛和脸颊,又咸又腥又涩。
“保……保命护身……”
我挣扎着,声音微弱如同蚊蚋,意识在剧痛和阴寒的双重绞杀下,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灵台?
那是什么?在哪里?
我只感觉到无边无际的寒冷和黑暗,还有那只鬼眼贪婪的“注视”!
“废物!意守丹田!气沉涌泉!把咒文……给老子……吼出来!!”
师父的咆哮再次炸响,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疯狂!他攥着铜钱的手猛地向下一压!
一股更加灼热、更加狂暴的气息,如同火山喷发般从他掌心涌入那枚“破煞钱”,再狠狠撞进铜钱的裂痕深处!
轰——!
一股无形的能量冲击在我胸口爆开!
剧痛达到了顶点!我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都被这一下压得停止了跳动!
但与此同时,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灼热感,仿佛真的被他这搏命一击强行点燃,从我肚脐眼下方的位置(丹田?)猛地蹿了上来!如同寒夜荒野里骤然亮起的一星火苗!
就是现在!
我猛地张开嘴,用尽灵魂深处最后一丝力气,将残破的咒文、舌尖的剧痛、胸腔的灼热、还有那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绝望,统统化作一声嘶哑到撕裂喉咙的咆哮: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嗡!
随着这最后两个音节如同濒死野兽的嚎叫般冲出喉咙,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
不是金光万丈,不是神清气爽。
而是一种……诡异的抽离感!
仿佛我体内某种极其沉重、极其冰冷、如同跗骨之蛆的东西,被这声蕴含着我全部生命力和痛苦意志的咆哮,硬生生地……撼动了一丝!抽离了一丝!
这感觉极其短暂,如同错觉。但就在这一刹那——
“就是现在!!”
师父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那光芒甚至压过了他脸上的金纸色和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他那只一直探在油腻道袍怀里的手猛地抽出!
这一次,他掏出的不是铜钱,而是一小截东西。
惨白。森冷。
那是一小截……
人的指骨!
看大小,似乎是尾指。
骨节分明,表面光滑得如同玉石,却又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寒死气。
骨头的顶端,被极其精细地雕刻成了一个微缩的、怒目圆睁、獠牙外翻的狰狞兽头!
兽头的口中,叼着一枚米粒大小、殷红如血、仿佛还在微微搏动的……朱砂痣?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以吾精血!封邪镇煞!敕令——锁!”
师父的声音如同九霄惊雷炸裂!
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古老、苍茫、不容置疑的恐怖威压!
他猛地将那一小截森白指骨,狠狠地点向抵在铜钱裂痕上的那枚“破煞钱”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