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婆子终于开口了,声音又尖又细,像指甲刮过锅底:“吵吵啥?吵吵啥?那玩意儿真钻出来,谁也别想好!现在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顶个屁用?赶紧想法子把它彻底按回去才是正经!”她焦黑的烧火棍烦躁地在地上划拉着,几只大耗子不安地吱吱叫。
胡三姑抬起一只纤纤玉手,轻轻一压。
一股无形的、冰冷而强大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将黄二爷的暴怒和柳常青的阴冷都压了下去。
她那双冰寒的眸子重新落在师父身上,声音恢复了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张守一,激将无用。说出你的条件。如何……才能彻底解决这‘镇物’,平息它引动的地脉煞气,还长白山三百里山场一个清净?还有……”
她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窗外,“那位……你待如何?”
破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极其微妙。
五双眼睛,带着不同的情绪——冰冷、愤怒、警惕、算计、还有一丝被逼无奈的妥协——全都聚焦在泥水里那个气息奄奄、却眼神依旧狠戾的老道身上。
师父剧烈地喘息着,嘴角的血沫子因为刚才的咆哮更多了。
他看着胡三姑,又扫过其他几位族长,脸上那抹狰狞的冷笑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混杂着疲惫、算计,以及一丝……抓到救命稻草般的精光。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
“条件?简单!”
他那只勉强能动的手,猛地指向依旧瘫软在泥水里、惊魂未定的我——姜九阳。
“第一!这‘镇物’……扎根在他命格……锁在他魂上!想彻底解决……离不开他!你们五家……从今日起……轮着来!给道爷……好好……调教他!教他……你们压箱底的……本事!不是糊弄……是真本事!”
他喘着粗气,眼神凶狠,“狐家的惑心迷踪……黄家的幻形遁术……柳家的驱毒通幽……灰家的潜行探秘……白家的医伤续命……一样……都不能少!把他……给道爷我……练出来!练成……能扛得住……那‘镇物’反噬……能帮得上忙的……料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五仙族长各异的神色,嘴角又扯起那抹熟悉的、混不吝的痞笑,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儿:
“第二!光教……不够!得下本钱!你们五家……每家……给道爷我……出三滴……心头精血!本源精血!”
“什么?!”黄二爷第一个跳了起来,眼珠子瞪得溜圆,酒糟鼻气得通红。
“老疯子!你他娘的疯了?!本源精血?!亏你说得出口!那玩意儿是能随便给的?!”
柳常青的蛇瞳也骤然收缩,握着藤杖的手指节发白。
灰婆子的小眼睛里精光爆射。
连一直笑眯眯装背景的白老蔫,脸上的肥肉都抖了一下。
胡三姑冰冷的眸子里,也终于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怒!
本源精血!
对于它们这些依靠漫长岁月修炼、凝聚天地精华才得以通灵化形的精怪来说,那几乎是等同于道行根基的命脉之物!
蕴含着一族最精纯的本源力量和种族天赋烙印!
别说三滴,就是一滴,也足以让它们元气大伤,甚至动摇根本!
这老道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要它们的命根子!
“怎么?舍不得?”
师父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不屑和讥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精血……镇不住邪胎!那‘镇物’……是什么来头……你们心里……门儿清!寻常法子……能对付?道爷我……昨夜用那‘邪骨封魂术’……也只是……暂时堵住了口子!要彻底……将它从根子上……拔除……封死……就得用……至纯至阳……或者……至邪至阴……对冲消磨!你们五家的……本源精血……聚五行之灵……汇山野之精……正合此用!”
他喘了口气,目光死死盯住胡三姑,一字一句,如同淬了毒的钉子:“用你们的精血……混合道爷我的符咒……在这小崽子……魂魄深处……烙下‘五仙护法印’!一来……加固他魂魄……抵御邪胎侵蚀!二来……借你们五家……山场气运……压制那‘镇物’的根脚!三来……”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算计和狠辣:“真到了……图穷匕见……要彻底……炼化那玩意儿的时候……你们五家的精血……就是引子!是钥匙!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这番话,如同在滚油里泼了一瓢冰水!
五仙族长彻底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