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铜钱的裂口处,那股贪婪的吸吮感再次传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它似乎对身后追来的、精纯的“神道阴差之力”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裂痕边缘的金属滚烫,像是在兴奋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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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是滚进破屋院子的,嗓子眼一股浓烈的铁锈腥甜,肺叶火烧火燎,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拉风箱般的嘶鸣。
身后那冰冷沉重的锁链碰撞声和阴风呼啸,在院门口戛然而止,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界限阻隔,只余下充满怒意的、无声的威压弥漫在屋外浓稠的夜色里。
“师……师父!救……救命!”
我瘫在冰冷的地上,像条离水的鱼,徒劳地翕动着嘴唇,声音嘶哑微弱。
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师父张守一那张邋遢的老脸探了出来,浑浊的小眼睛在黑暗中扫过院外那片翻滚着无形怒气的黑暗,又落在我狼狈不堪的身上。
他非但没有丝毫紧张,反而咧开嘴,露出一口焦黄的大牙,嘿嘿低笑起来,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促狭。
“哟?回来啦?瞧你这点出息!被俩看门的小鬼儿……撵得跟丧家犬似的?”
他跛着脚走出来,毫无惧色地站在院门口,叉着腰,对着那片黑暗的虚空,扯着破锣嗓子就开骂:
“嚎什么丧!深更半夜的!吓唬谁家孩子呢?不就拿了你们几块破点心?至于跟撵兔子似的?城隍庙香火不旺……赖得着我徒弟?有本事……找那帮不上供的泥腿子去啊!冲个孩子耍威风……算什么本事?呸!丢神!”
他骂得唾沫横飞,中气十足。
说来也怪,随着他这混不吝的骂声,院外那股沉重冰冷、充满神道威严的压迫感,竟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了。
那无形的锁链碰撞声和阴风呼啸彻底消失,只剩下夜风吹过荒草的呜咽。
师父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转过身,走到我面前,用他那根烧火棍嫌弃地捅了捅我:“起来!死不了!瞧你这怂样!‘饲灵俑’呢?”
我惊魂未定,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那个冰冷的红陶娃娃和小陶碟。
陶碟里的供品早就跑丢了,只剩下一点碎渣。
师父一把夺过“饲灵俑”,凑到眼前,借着屋里透出的微弱火光仔细端详。
他那张脏兮兮的老脸上,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嗯?”
他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手指在陶俑心口那个简陋的“饲”字上用力搓了搓。
那暗红色的陶土似乎比之前更加黯淡,触手冰凉,隐隐透着一股……死寂?
娃娃周身原本那股淡淡的香火混合血甜的气息,也几乎消散殆尽。
“怪了……”
师父喃喃自语,浑浊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这点阴差的神道气息……按理说……正好给它‘开开胃’……怎么反倒……蔫吧了?”
他狐疑的目光猛地转向我,落在我脖子上,“你小子……刚才……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的铜钱。
裂痕处,那滚烫的悸动感似乎还未完全平息,隐隐残留着一种……餍足的余韵?仿佛刚刚饱餐了一顿无形的“美食”。
“没……没什么……”
我低下头,避开了师父探究的目光,心乱如麻。
那裂缝里的东西,它刚才……是不是把本该滋养“饲灵俑”的城隍庙阴差之力……给吞了?
师父盯着我看了几息,最终没再追问,只是烦躁地挥挥手:“算了算了!一个没养成的‘地灵童子’……废了就废了!道爷我再想办法!滚进去睡觉!明儿个……还得练功呢!”
我如蒙大赦,挣扎着爬起来,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挪回屋里冰冷的草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