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儿?” 任通试探着叫了一声盯着奶粉店盯了半个小时的立宵,他几乎要以为立宵对马路牙子对面的奶粉店橱窗里的儿童纸尿裤感兴趣呢。
“嗯?”
“要不要去来一袋回家用用?”
立宵疑惑地看着他,任通指了指奶粉店里的儿童纸尿裤。
立宵毫不客气回怼,“你要是孩子满月办满月礼,我可以买一打给你送去。”
任通笑了起来,“从刚才从理发店出来你就不对劲儿,怎么了?”
“我在楼上看见那个店长了。”
“怎么,你认识?”
“初中同学。”立宵无意识捻了捻手指,好似刚才烟头的触感还在。
任通哦了一声,试探着问:“就是初中和你一起租房子的那个。
“嗯。”立宵心不在焉地应道。
任通后知后觉意识过来,也许是这个名字太久没有提起,他说起来自己都觉得怪异,“店长是迟曙?你认错了吧,不能够,店长有女朋友了。”
立宵没开口。
任通叹了口气,“不是,宵儿,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记着呢,人家都从良了你还搁这儿执迷不悟呢?”见立宵不说话,任通试探着问了一句,“你该不会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他吧?”
“哪能啊,我都从良这么多年了。”立宵声音淡淡的,接玩笑也接得有些力不从心,他觉得后脊梁隐隐出现阵痛,索性靠在车边,抽了支烟,“你说,我怎么敢再招他。”他的声音被烟味磨去了一丝棱角,显得有些无能为力的沧桑感。
任通沉默了,也挨着他靠在车上,立宵递过去一根烟,任通没接,“家里那位受不了烟味,戒了。”
任通说完看了立宵一眼,忍不住道:“唉,我说,你们那时候到底是因为什么分开的,怎么突然断了,现在弄得朋友不像朋友,同学不像同学的。”
立宵吸了口烟,弥散的烟雾笼罩了他半边侧脸,他沉默片刻,似乎不愿多说,索性换了个话题,“这都暑假了,你弟怎么还没回来,怎么,今年也不回来了。”
一说起他弟,任通就深深叹了口气,“别提了,上一年春节就没回来,自从去上了大学,就没再回来过,打电话一问,不是急着上课就是有事儿,我上大学那时候也没忙成这样,这借口这么拙劣,也就能骗骗我妈。”
“他这是连你一并恨上了,你做什么了?”
“我爸妈当时逼他学习逼得狠了,他来找我说觉得压力大,我跟我妈站在一边了,没护着他,说实话这小到大,我就那一次没护他,记仇了,就记着我哪哪儿都不好。”任通一脸辛酸,“养了个小白眼狼。”任通想起什么似的看着立宵,说道,“不过话说回来,晚晚也没回来,你都回来了晚晚不回来,她不是粘你吗?”
立宵似乎想起了什么陈年旧事,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
“这算是童年阴影吧。”任通看了立宵一眼,调侃道,“不过你不是挨打多吗,你怎么没有童年阴影?”
“是不是从小挨打挨到大,跟一辈子就这一次还是不一样的。”
立宵懒得理他,任通就自顾自说,“晚晚最亲你,又懂事儿,她也就不联系你爸,不是还有你这亲哥在呢,主要还是我弟这事儿比较难搞,他谁也不联系,我妈整天念叨他。”
任通叹了口气,瞥了眼手机瞬间炸了,腾地站直了,摸着钥匙就开车门,“完了,这都五点五十了,我家那位要我六点陪她吃火锅呢,完了完了。”任通说着就钻进了车。打了火又探出头叫立宵,“快上车。”
“我去不合适吧,我这颜值岂不是让你黯然失色,你女朋友移情别恋了怎么办。”立宵靠着窗户笑着说。
任通闻言抬头看了立宵一眼,靠,这货确实长得有点惹眼了,偏偏他家那位是个颜控。
任通最后决定暂时放弃兄弟情义,挥了下手就开车离开了。
立宵看着车消失在十字路口,才顺着街道往前走。
黄昏时的小镇笼罩在一层暗绽色的霞光里,新街总有拉着沙子或泥土的大货车轰隆隆驶过,光滑的沥青流成的路面已然坑坑洼洼,老街倒显得倒显得安静不少,除了偶尔几辆货车接连驶过会引起震动,使老街两边的房子也处于一种微震当中,就跟二楼的人的蹦迪所引起一楼的那种躁动并无区别。
黄昏的货车委时多了些,立宵吃了饭就不在街上乱晃,慢慢朝着将起歌舞的广场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