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宵有点失眠,第二天上午忙完,下午学校没什么事儿,他索性去了理发店。下午人还成,还挺多,杨温忙得腾不出手来招待,“宵哥,店长出去了,估计晚饭回来了。”
立宵挥了挥手,自己在屋子里找个地方坐下来,拿着手机给迟曙发消息。
“杨温,你们店长呢?”一个穿着成熟的女人声音从店门口传过来,立宵抬头,正看见一个女人站在理发店门口,阳光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正剪头发的杨温朝梅也使了个眼色,梅也把手里的活交给别人过去了,“姐,过来了,做发型吗?姐,我们店长昨晚熬夜按您的要求给您设计了一个,保准您满意的。”
女人笑了笑,听到这里终于从门外走进来,带进一股室外的燥热。立宵这才看清,大概三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件黑色无袖连衣裙,外罩一件米白色纱质开衫,踩着高跟凉鞋。她随手把包递给了梅也,坐在他拉开的软椅上,拿起一本杂志扇着风,气质外露,看起来不是好相与的。
她头也不回地在镜子里整理自己被汗微微濡湿的额发,问,“你们店长什么时候回来?”
杨温解决了手底下的客人,梅也过去接住下一个客人,杨温腾出手过来招待她,“姐,我们店长今天跟人谈合作,您估计等不到他,要不我来给您剪头发,我的手艺您是知道的。”
女人看着他,似笑非笑,就像在说你看我穿这样子像是来单纯剪头发的?
立宵的视线从女人身上移回来,手机震了一下,是迟曙,“在路上,等会去给你带杯冰奶茶,今天尝到的,还不错。”
“路上小心,天热。”立宵刚写完又一个一个删掉,“对了,家里那边有一家蛋糕店,我跟店长预约了蛋糕,你顺道帮我取一下,要冷藏的那种。”立宵回过去。
“我知道这家店,不顺道吧,我看地图从我这里要绕挺远。”
“店里不忙,我看着。”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给你馋的。”
立宵唇角微扬,刚放下手机,便察觉到那道来自软椅的视线,直白地落在他身上。
“那位帅哥也是你们店的?”女人支着下巴,目光毫不掩饰地欣赏着立宵——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色棉质短袖,配卡其色休闲长裤,清爽干净,但显然是精心打理过的,发型还硬着。
的确,立宵本来打算跟迟曙约个会来着。
“气质比你们店长还好呢。”
女人饶有兴趣看着立宵,杨温一眼看出她的目的,挡在女人前边,解释:“姐,宵哥他是我们店长的,朋友,他不是——”
“让他来,我就不用等你们店长了。”女人打断,笑着看着立宵抬起头,杨温朝他露出求助的表情。
不过杨温哪里真敢让立宵来,哪怕他知道这女人也不会有什么出格的动作,但两边都不是好惹的,他还是赶紧凑过去,压低声音,“宵哥,你先去楼上避会儿?这姐一看见合眼缘的就走不动道。”杨温苦笑,“一会儿店长回来就好了,店长能应付她。”
立宵唔了一声,看着杨温额头的汗,“那你们店长回来怎么解决。”
“店长回来亲自给她洗头剪头发,说几句场面话,她自然就……”
立宵打断他,皱起了眉头,“她就只是你们的客户?”
“也不是,也有投资,但其实这个姐比镇上那些难缠的好多了,她除了来的时候指名要店长服务,其他也没什么过分的。”杨温看着立宵的脸色,“绝对没有动手动脚什么的,也绝对没说什么太出格的话。”
立宵站起身,拍了拍杨温的肩膀,“去忙你的吧。”他朝女人走去。那女人枕在胳膊上的头抬起来,目光像夏日的蛛丝,细细密密地缠过来。
立宵走到她身后,“我来给您洗个头吧,凉快一下。”
女人从善如流地躺下,目光胶在他卷起袖子后露出的小臂线条上,又滑到他沾了水珠的手指。立宵的手指穿过她被室外热气蒸得有些潮的头发,温凉的水流和适中的力道不像第一次。
“我以为你是第一次呢?”
“真是第一次也不能委屈您做我的试验品。”
“你在这里他们给你多少工资?” 女人抬手,指尖似有若无地拂过他小臂的皮肤,立宵的手稳稳地托着她的后颈,避开了。
女人从镜子里看着他低垂的眉眼,笑了,“现在很多店啊,不光靠手艺,更靠服务挣钱。大家花钱,买的可不光是剪头发,是享受,是情绪价值,你说是不是?”
立宵关掉水,用毛巾包裹住她的头发,动作利落。“那得看去的是什么店。真正靠手艺立住的,服务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靠别的手段的,”他顿了顿,扶她坐起,“多半是手艺还欠点火候。”
他拿了干毛巾,准备给她包头发,女人却伸手,立宵这次直接将毛巾搭在了她旁边的架子上,自己退开半步。
“晚上有空喝一杯吗?我知道一家,挺安静。”女人接过毛巾,慢条斯理地擦着发梢。
“恐怕不行。”立宵唇角的弧度很浅,像蜻蜓点水,“性向跟您撞号了。”
女人挑眉,眼里兴味更浓,“那又怎么?有意思的玩法多了。”她向前倾身,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着洗发水的清香飘过来,“如果你有兴趣,我很乐意请你喝一杯,纯粹交个朋友。”
立宵走到旁边的转椅坐下,双手放松地放在扶手上,抬眼迎上她带着钩子的目光,“巧了,说起来,我也算是这家店的投资人,对迟店长也很欣赏。不会抢了您的生意吧?”
女人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即笑开,那笑里多了点棋逢对手的玩味。“迟店长啊……”她拉长了语调,“确实是可远观不可亵玩。虽然我承认,挺想跟他有点更深入的关系,但他能带给我的实际价值,让我选择了更明智的合作。在商言商嘛,一时的玩伴,怎么比得上稳定可靠的合作伙伴?”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立宵脸上,“那么,你为了店长投资他的店,他对你……有多看一眼吗?”
立宵只笑了笑,没接话。那笑容淡淡的,看不出深浅。
女人站起身,走到立宵身边,俯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气音,却每个字都清晰:“说实话,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征服他那样的人,特别有意思。” 她顿了顿,像在挑选最贴切的词,“就像,熬鹰。”
立宵的眼神很静,静得像无风的湖面,映出她描画精致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