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凌晨的时候迟曙身上已经疼到麻木了,他紧绷的情绪也松弛下来,他最近越发暴躁,现在疼痛却让他难得安静。
“喂,没死吧!”有一个人踢了他一脚,迟曙睁开肿胀的眼皮,看了他一眼,又闭上,是昨晚上那个人的小弟。
那两个人看他还活着,就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抬到了医务室,医生似乎也见怪不怪,只瞥了那个带迟曙来的男孩一眼,“第七个了。”
那个男孩笑了笑,“今天这个就真的是他该了,本来老大就看他不爽。”
医生不说话,只认真给迟曙包扎,那个男孩招手让另一个男的走了,自己在医务室里转了转,拿了一盒胖大海揭开往嘴里丢了一颗,坐到迟曙面前,“喂,你说你学习这么好,忍忍就过去了,干嘛非要惹他呢,你知不知道你完了。”
迟曙耸拉着眼皮。不温不火不是他的风格,他宁可结结实实打一顿,哪怕打不过挨打,也好比忍气吞声要强,“我乐意。”
“呵,瞧你能耐的。”那人嗤笑一声,“你知不知道,你来的第一天,老大就把你调查得明明白白,他看你安分,又跟凡哥有点儿交情,才没动你。”那人见迟曙懒得跟他说话,又接着说,“你别不信,你要想在这儿混下去,就得学做孙子,我刚来的时候也得瑟得不行,被揍得比你还狠,今天你遇到的是我的老大,他手里有分寸,有些不要命的疯子,真能把你打死。”
他还想再说什么,医生碰了碰他的肩膀,门外边那个男的走进来,是昨晚上打他的那个人,后面还有一个是拿铁棍子闷他的人,他们一进来,那个自言自语聊闲天的男的就退了,恭恭敬敬叫了一声老大。
“你们出去吧。”那个被叫老大的摆手,屋子里就剩他们三个。
“你认识孙凡吧,那你认不认识林燃?”
迟曙看了一眼那人脖子上的纱布,笑了一声,“你认识林燃有什么用?”
“你这话什么意思?”
迟曙冷眼看他,“你认识了林燃,最多是他的小弟,他会为了护住你跟杨光结仇吗?”
那个人眯了一下眼,“你认识杨光?”
“何止。”迟曙微微往后坐了些,把自己的手里吊瓶近了些,周身隐匿在昏暗里,那些层叠的纱布,给他增添了几分不要命的煞气,“我跟他还有些恩怨。”
那人眼珠无意识歪了些,更多注意力放到迟曙昏暗的侧脸上,“你知道我跟杨光怎么了?”
“很好猜。”迟曙看了一眼他脖子里的纱布,杨光这人是不要命的打法,一般人都不想惹他,迟曙知道杨光的妹妹杨家幸在这所学校学跳舞,这群孙子指不定干了什么事儿惹到了杨光,杨光打人喜欢往致命的地方打,杨家幸在场他会收敛些,等他打完了人,他妹妹觉得解气了就会去包扎,是一种威慑。这种包扎伤口的方式迟曙在立宵身上见过,是杨家幸会用的方式。
“杨家幸是杨光的命,你也敢动她。”迟曙嗤笑一声。
“我干什么轮得到你来说?”那人猛地站起来,椅子被他踹出去一米远。
“想不想做个交易。”迟曙看着他,眼睛里的神色看不清楚。
“什么交易?”
“我能让你找杨光出口恶气,不用看别人脸色。”
那个人看着迟曙的神情,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施压,环境里弥漫着压抑的沉默,迟曙神情丝毫未动。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的条件呢?”
迟曙声音温和,“我就想晚上睡个好觉,把学上完。”
“你一个新来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耍我?”
迟曙轻笑一声,“你怕什么,我要真是耍你,岂不是自找死路。”
“学霸嘛,你要是敢耍我,在暗地里动什么手脚,我不介意鱼死网破,我辍学了就辍学了,你要是在档案里记上那么几笔,你的前途可就毁了,我们学霸同学应该明白。”那人笑了一声,拍了拍迟曙的肩膀,出去了。
迟曙看了一眼输完的液,这针管里已经回了一条长长的红线,他抬手把另一瓶换上,慢慢调着速度,看血液流回去。
如果无法从黑暗里从容脱身,也许融进去,也不乏是一个好主意。